皇帝打钟粹宫回去一路心里郁闷不已。

思来想去与进忠道：

“进忠，卫嬿婉差事当的不错，叫她来御前侍候。花房里不缺她这一个。”

进忠低头隐着笑意。

“是。”

进忠要不是有差事在身，恨不能亲自去接他的天仙过来。

卫嬿婉换了御前宫女的衣衫，一袭不过寻常的宫女服制，在卫嬿婉身上就是比旁人好看。

那腰身，那脸蛋。不愧是进忠的天仙。

卫嬿婉早察觉了进忠的眼神，但心里却偏想逗趣他，故意端着一盏茶水袅袅婷婷往皇帝跟前去了。

进忠心里叹息，妖精。

心里又暖暖的，这叫什么日子，这叫没羞没臊的好日子。

“进忠，那是？”

进忠美好的遐想被李玉打破。

原是李玉从长春宫回来了。

进忠给李玉打了个千儿。

“师傅，是花房的嬿婉姑娘。皇上叫来御前侍候了。”

李玉往里面探去，皇帝正喝着卫嬿婉端的茶水，笑意晏晏。

李玉侍候皇帝也有些日子了，咂摸出一丝不对味儿，眉头凝结在一处。

“师傅，娴妃娘娘想成全嬿婉姑娘和凌云彻的事情，这……”

进忠点破李玉的担忧。

李玉自是害怕皇帝要突然瞧上了卫嬿婉，那凌云彻怎么办？

凌云彻还在启祥宫受委屈，再有，娴妃那里恐不好交待。

“你只管侍候好皇上，这事，便不管了。”

“是。”

进忠乖乖退了下去。

他才没想管如懿怎么，就是故意说出来叫李玉急上一急。

李玉算很沉得住气了。

三日后如懿才找上门来。

“皇上，娴妃娘娘过来了。”

李玉通报如懿过来，皇帝连头也没抬一下，如懿要来不过是皇帝意料之中的事情。

“还不快请进来，娴妃才病了一场。”

李玉听了忙亲自去迎接如懿。

皇帝抬眼看了看站在一旁的进忠，给了他一个眼神，进忠悄然退往后殿。

“你身子不好，怎么还过来了。”

皇帝关切如懿的声音落入卫嬿婉耳中。

“臣妾已经大好了，端午都没来给皇上请安，特来请罪。”

皇帝伸手拉如懿往炕上坐，如懿打量四周，像是在找什么。

皇帝将如懿的小动作尽收眼底。

“你身子不好……”

“有什么可听的？”

卫嬿婉正听的热闹，进忠不知何时来到了卫嬿婉跟前。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

吓了她一跳。

卫嬿婉拨开进忠的手。

“别闹，你不想知道娴妃为何而来？”

进忠酸酸一哼。

“能是为了什么，不是你的侍卫哥哥？”

卫嬿婉佯装啐他，进忠一笑，二人倒是安静了下来仔细听如懿和皇帝说话。

“你想去瞧贵妃？”

如懿到底还是提起了这事。

皇帝不自觉搓了搓手指。

如懿压抑着想即刻说出高斌害死了她阿玛的冲动。

“是。咸福宫来人回话说贵妃想见人。好歹臣妾与贵妃一同侍候皇上多年。臣妾想瞧一瞧贵妃。”

皇帝笑得很不自然。

“贵妃从前那般待你，你倒是肯放下。”

如懿低头忍了又忍，才不叫泪水涌出。

“贵妃，也是可怜人。”

如懿隐忍的艰难，皇帝一样。皇帝不能戳破如懿已经知道纳尔布之死的真相，若是戳破了。依照如懿的性子。前朝后宫恐都无法安宁。

纳尔布已死，可高斌正得重用。

贵妃之病都是可以隐瞒的，何况如懿阿玛之死。

皇帝拍了拍如懿的肩膀。

“如懿啊。朕知道你有心。可咸福宫是不能去了。”

“为什么？”

如懿这下子是真忍不住了，直接问了出来。皇帝隐约能瞧见如懿眼底的泪花。

“宫里宫外痘疫四起，贵妃宫里最为严重，跟着贵妃的星璇已经死了。”

“你大病初愈，朕如何能叫你去冒险？”

“你若是病了。如何成为朕的娴贵妃？”

如懿怔住。

“娴贵妃？”

皇帝实在不忍看如懿的委屈，起了身。

“是啊。你从冷宫出来朕就想给你贵妃之位，可又怕宫中流言如沸。现在好了。没有人会再说你的不是了。”

千言万语，如懿忽而一句都说不出来。

皇帝这般，是在意她，还是已经知道自己晓得了阿玛之死，故意安慰她？

皇帝觉察到了如懿的情绪，补了一句。

“如懿，你不知朕等这一日等了多久。你不高兴吗？”

如懿再难说出一句关于纳尔布之死的事情。

如懿问自己，自己犹豫这些日子才来问皇帝， 不也是心里早明白皇帝大约是知道真相的，皇帝害怕事情闹起来影响了皇帝前朝的安定。

如懿如何不担忧？

高斌有罪，可高斌于皇帝的江山，与万民却是治水有功。

还有慧贵妃，慧贵妃已经不得皇帝欢心，是将死之人。

皇帝又肯将如懿如珠如宝般捧着。如懿想那些不愉快只能是不愉快。

如懿安慰自己，为江山，为万民，为皇上，请阿玛原谅她的不孝。

如懿心绪渐渐稳定。皇帝总算是松一口气。坐回炕上。

“进忠。”

皇帝叫进忠，进忠推了推卫嬿婉。

卫嬿婉捧着册立如懿为娴贵妃的金印，册宝出来。

卫嬿婉将金印册宝递到了如懿面前。

如懿没来之前皇帝已经叫卫嬿婉和进忠预备好了这些东西。只等着如懿来了拿给如懿。

如懿脸上已经没了一开始的不高兴，只是一直盯着卫嬿婉。

纳尔布的事情便罢了，卫嬿婉和凌云彻却不能再耽搁了。

如懿刻意看了卫嬿婉几眼。

“距上次见你，倒是消瘦了不少。”

“凌云彻在启祥宫还好，你不必过分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