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卑微到用死来挽留苻坚的心。

他恨这样没骨气的自己，但就这么被苻坚赶出长安城，他不甘心。

“殿下，淝水之战苻坚惨败，他的江山帝位岌岌可危，在这节骨眼上，他自然会将所有的过错都安在您身上。”

“您不知道，外头那些人说的有多难听！”

老奴牧瓷愤愤不平道。

慕容冲沉默不语。

他成日蜷缩在朱鸟宫内足不出户，而淑妃慕容婵是唯一会来探望他的人。

只不过慕容婵带来最多的消息，就是今日哪个美人有孕，明日陛下又宠了几个宫女。

慕容冲已经听的麻木了，最后竟是能笑着听阿姐诉说这些是是非非。

这日，慕容冲竟是罕见的来到皇极殿。

他什么都没多说，只让冯恒通传两个字：辞行！

皇极殿内水袖盈盈，轻歌曼舞。

苻坚看到他来，并未推开揽在怀中的美人。

“都出去，我与陛下有话要说。”

他的声音淹没在歌舞喧嚣中，但苻鸾听到了。

轻轻抬手，众人鱼贯退出殿内。

慕容冲盯着仍是在自斟自饮的暴君，越看越气，于是一个箭步冲到苻坚面前，夺过他的酒壶。

“你是个无心之人！”仰头将那壶酒一饮而尽。

“慕容冲！”

苻鸾要阻止已经来不及，只能任由他借酒浇愁。

“苻坚！我恨你！”衣领被慕容冲揪着，苻鸾盯着醉眼迷离的慕容冲。

“苻坚..我心悦你，别让我走..我不走..呜呜呜....”

苻鸾被慕容冲拽进怀中，整个人被他拥的快要窒息。

“苻坚..我原谅你的背叛...”

苻鸾的眼眶微红，伸手轻抚慕容冲因为啜泣而颤抖的背。

“我到底哪里好，值得你红了眼眶还要哭着原谅，这不是我认识的那个骄傲的傻凤皇。”

她并没有回应慕容冲的感情，可就算她没有当面说破，但她的情意也能从眼睛里满溢出来。

万丈红尘中，有些人注定会辜负，有些情，终究是还不清……

“苻坚！！我恨你！！”

肩胛处传来剧痛，二人的身影痴缠在一处。

慕容冲清醒的时候，枕边早就没了苻坚的身影，他自嘲的扯了扯嘴角。

“告诉苻坚，明日一早，我就启程去当平阳太守！”

......

斜风细雨中，慕容冲孑然一身，坐在马车内，没有人替他送别。

掀开车帘，最后回首凝望这座城，他眸中的戾气愈甚。

“苻坚，我发誓，再回来的时候，慕容冲定让这座城下腥风血雨。”

披着蓑衣，带着斗笠，正挥着马鞭赶车的马车夫不经意间僵了僵手里的马鞭。

“恨我也好，总比忘了我好~”她在心底默默说道。

慕容冲将不争气的眼泪擦干。

此时雨疏风骤，狂风将马车帘掀开一角，他看见坐在前方的身影。

那身影虽然披着蓑衣带着斗笠，仍是显得瘦削。

那是...苻坚！！

明明已经背叛他们之间的誓言，明明要将他驱逐到平阳郡，为何还要乔装打扮成马车夫，千里相送？

他的呼吸都变的局促不安。

几乎是不顾仪态的扑到马车前，他颤抖的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