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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执扇清盈袖

作者: | 分类:古言 | 字数:56.5万

第十一章 合欢来(2)

书名:美人执扇清盈袖 作者: 字数:2434 更新时间:2024-11-16 18:47:02

我笑对众人:“方才真是失礼,让大家看笑话了。也难怪,汤掌柜向来直爽,无心之语也是有的,既然堂哥已然出声解释,云意也不愿多作计较。”

“之前说过,谁拔得头筹,我舒云意亲自奉茶奉琴。各位请吧。”我话锋一转,无比期待地扫视过各人。

出乎我意料的是,先跑上来的是个才十岁左右的小姑娘,但琴技却惊人的娴熟。可惜的是,琴是好琴,琴师也是好琴师,我却没有感触到凰邀的灵力。接下来的几位亦佳,可是我依然没有丝毫敏感的感觉。

我闭上眼,有些失望。正巧白蕖回来,我便看向她道:“这几位,引着去左楼上的牡丹阁,木兰居。”

见一华敞马车候已多时,知道不好再推,暗暗叹了口气,昂首:“杜公子,就别拘着了。快进来吧,好茶候着呢。”

马车上笑嘻嘻走下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正是富贾杜旬鹤的小儿子杜松节,一副纨绔子弟的放浪样儿,面带戏谑:“舒姑娘。”

我面不改色,笑道:“前几回公子带琴来,云意都不甚满意,这回怎的又来了,怕是见云意的茶太好,这下赶都赶不走了。”

他贴近我,不怀好意地笑:“茶好哪比得上人好?你这俏模样儿,望之就能解人渴,也不枉我巴巴地过来了。”

我心下泛起一阵腻烦与厌恶,不动声色地躲开:“您请吧。”

他不以为意,击了击掌:“进来吧。”

门外旋即出现一个抱着琴的妙龄少女。我笑看他:“怎么?公子自己琴技难登大雅之堂,就要让这小美人儿代行云意的茶费?”

他道:“你且看着吧。”

少女坐下,开始拨弄指尖下的丝丝缕缕,编织着一曲《广陵散》,这应该是个老琴姬了,手法看似飘忽,实则十分有力,在原曲的基础上又有自己的特色,可谓引商刻羽。

我微微觉得心一动,似乎感觉到什么清幽的共鸣色——难道是凰邀?

一下子警觉,不,不,不可以这么冲动,再听听,南宫左,一旦错,便是不可挽回的。

一曲毕,我做出惊讶的样子击节赞叹:“好一个少女琴师!杜公子,云意闻之不觉技痒,此琴音妙,云意甚喜之。”

我暗暗计较着,边说边转向众人,“今日杜公子所带来的琴曲是在下最钟意的。如此,今儿个你们也别等了,来者皆我楼上坐吧,算是给之前汤掌柜的事儿浪费各位的时间,给各位赔罪。”

杜松节闻之一喜。众人更是喜笑颜开,纷纷进了门,由白蕖引着一一就坐,清雅堂不复往日沉寂清幽,热热闹闹起来。

杜松节讨好似的将琴摆在我面前,供我使用。

我问他:“这是什么琴?”

杜松节嘿嘿笑:“家母的琴,前阵子刚收拾出来的,叫连翘。”

“这么说,这琴也有数十年了罢?”我故作漫不经心地抚弄着琴弦校音。

他忙应:“少说也有二十年了。”

默默一算,若他没有撒谎,但看时间就知道不可能是凰邀。然而我并不死心,对着他一笑:“杜公子,云意极喜欢这琴,若是改日有时间,可介意云意登门拜访,再献丑一二?”

他喜不自胜,忙点首道:“自、自然,你什么时候有空,我都备下候你。你要是喜欢,我送你就是。”

“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可不敢要。”

他摆摆手,茶也顾不得喝,带上琴,唤了那琴姬喜笑而去。

他甫一离开,我才揉揉笑僵的脸,恢复了冷色,方才强压下去的恶心又浮上心头,耳畔是楼上茶客的絮絮交谈和丝竹管乐声。

我一手支颐,饮着剩下的参茶,参茶早已冷了。我喝的急,不觉呛了一口,伏在檀木桌面上咳嗽。

视线里出现了一双白色鹤纹踏云履,和一只清瘦的手,上头搭着一帕合欢绢:“慢些喝。”

我抬头看他清朗的面孔,数年不见,居然有些陌生,想起下凡来种种辛苦,不觉泪已满眶,呜咽不止。

他有些心疼地蹲下身子,用帕子替我拭去泪,“别哭,阿左,别哭。我来了。”

我一边哭一边叨叨:“你怎么才来……来凡尘四年了,呜、没想到这么不顺……投了凡胎了……呜——那个我找不到……”

我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哭的太用力,一边啜泣一边打嗝似的抽噎着。

他被我的样子逗笑了,他一笑,有如清风明月外与天际。不过一笑,又是哀愁爬上眉间:“那日桐花钟失常,你坠下云层,青丝锁又断,我真的吓坏了,你知道吗?这下子全仙界也瞒不住了,你可知道你走的这段时间天界有多少乱。桐花钟强行被青母封闭,璇玑图失灵。水鸢,你外祖母,柳笙,画璧,杜仲,顾长史,芳凝和明欢,还有九歌夫人凌连夕,都很挂念你。”

他停一停,“水鸢还想偷偷下来找你,被九歌夫人给拦下的。我紧赶着忙完了,天帝应允我从望南山那条道下来找你,好不容易才下来,可是你青丝锁断了,我只能靠着你合欢簪的微弱气息找到的你。”

我颔首,因为那支簪子,是他给我的,所以也只有他能找到。

说到这儿,云敛歌的语气也有些心酸,“终于见到你,却看到的是你和你那个小丫头就那么被那个女人羞辱,我差点没过去给她一掌。你知道的,三言两语,哄哄那些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我破涕为笑,“我外祖母好吗?水鸢和柳笙好吗?还有他们,他们都好不好?”

敛歌皱眉:“怎么,我说了这么多,你只问他们好不好?不问我好不好?”

“你就活生生站在我面前呢,我很放心。”

他又笑了,刮了刮我的脸颊:“你外祖母很好,就是想你,水鸢和柳笙也是。你别担心。水鸢在你走后夜夜惊梦,九歌夫人不忍心,替她向天帝告假,她就整天呆在你的合欢居里。后来帮忙收拾桐花钟残局,忙了,也就不那么多想了。”

水鸢,水鸢。我喃喃。

我还记得,那天,水鸢剪青丝一缕为我制成青丝锁,藏于手镯之内,又百般叮嘱,眉宇间全是忧虑。

我还笑她:“瞧你这苦大仇深的样子,我又不是去送死。”

“啊呸!胡说什么?”她狠狠瞪了我一眼,“你现在可劲说嘴吧,到时候下了去,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可别哭。”说完牵住我的手,将她注了青丝锁的玉镯顺着套在我腕上。

我有些想她。

“每个人都很好,就怕你不好。天帝叫我带话给你,琴,慢慢找,不着急,等你一回去,就进封你为天机阁长史。”

我含泪而笑:“我不要什么天机阁长史,我只要你们都好好的。”

他温柔的看向我:“好,你且宽心就是。”

他顺势站起身,将我揽在怀里,“你有什么苦的,难过的,都告诉我,这四年你经历了什么,也都和我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