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至松开了手，韩术清瘫倒在地，心如死灰……

为什么救我……

为什么……

她很想开口，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站也站不起……

天阴沉下来，下起了大雨……

宫人们都跑去躲雨，只有她连滚带爬，去徒手挖化作废墟的柴房……

雨，淋湿了全身，流过脸颊，已分不清是泪是雨……

蓝至久久不能离去……小心翼翼地上前去想拉起她，却被她重重地甩开……

过了一会，她停下了，全身颤抖着……

他望过去……那是她孩子的小手……

流过她手的雨水都变成了红色。平时连什么活都不干的手，今日却怎么也感觉不到疼痛……

许是心都已经在滴血了吧……

皇后刚刚来找她本是要和她说，皇上下令撤了他大将军之职，将其流放至西域边疆。

可如今……

马极去拦截马进中时，他根本就不像个被流放之人。

身着整洁铠甲，手持锋利宝剑。

马极得意之色浮现：果真他想的那样。

马进中也笑着，道：“表哥，来杀我呢？”

马极也没有多做狡辩，道：“是啊，挺麻烦的，还要我亲自来一趟。”

“没事，最后一次了。”

……

漠北边关。

还是和她第一次来的时候一模一样，没有一点儿变化。

漫天飞雪，地上积雪很厚。

不远处就是刚刚经历一场战争的地方，此刻却安静得让人害怕。

尸骨遍野，她身着红衣，漫无目的地穿过他们。

刚走了没多久，便见到了她日思夜想的人，只不过此刻他被一支箭射穿了胸膛，倒在血泊里……

她异常镇定，只是缓缓走到他身旁，抱住了他冰凉的身体。

她喉咙里竟发不出一丝声音……

韩术清猛的坐起，心情久久不能平静，渐渐地才意识到自己在长福宫，刚刚是梦……

“沐寒……”她刚喊了一声，皇后便进来了。

见到皇后复杂的表情，这才想起……

皇后别以为她会大哭大闹，却发现她异常安静，只是想自己一个人单独待一会，皇后哪里放心，只能说：

“我陪你一起静静，就呆着你这，不说话。”

韩术清只能点头，但心慌意乱，刚想喝口茶，明明拿稳了，但那茶杯不知怎的，掉到了地上。

她刚要去捡碎片，皇后便慌乱地拉住了她。

她略带哭腔道：“皇嫂，碎了……”

“没事没事，一个茶杯而已。”皇后安慰着，让人进来收拾走。

“我想去看看沐寒。”她道。

“先别去，听话。”皇后道。

“他什么时候来？”

“……很快就会来。”

流放路上。

刚下过雨，所有人身上湿透，地上也变得泥泞，但这不影响他们。

马进中正纳闷那些埋伏的兵马去哪了，突然，胸口一疼，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双方将士皆停下手里剑。

马极先是一愣，突然想到了什么，得意道：

“早就给你下毒了，还在想什么时候才能毒发身亡，再不毒发我都要把你杀了。”

“什么时候下的毒……”马进中有气无力问。

“那年元宵。此毒中毒伊始，鼻衄。”马极微笑道。

突然有马嘶声，马极抬头见来者是马策。

马策冲过来，将马进中护在身后，道：“哥，你收手吧。”

“不是让你待在家不要轻举妄动吗？”马进中有气无力，扶着剑道。

“你还知道我是你哥啊？到底我和他谁是你亲哥？你处处帮着他。”马极道。

马策不语。

马极又笑了笑，对马进中道：“算算时间，我那表侄，已经没了吧。”

马进中脸色铁青，激动道：“你干了什么？”

“没什么，也就是他听到了一些不该听的，我就灭口而已。”

“你……”马进中动弹不得，吃痛，捂住胸口。

“舅舅活着的时候待你不薄，你为何总是……”

马策话还没说完，便被他哥打断：

“他都死了那么久了，提他做什么……我不过是，看不惯，从小到大，什么好东西，都被他夺去。就连，他有什么事，也一大堆人帮着他，护着他。我呢？我呢？凭什么他想得到一样东西，不费吹灰之力，而我，却要拼了命，才能得到。我要让他也尝尝，绝望的感觉。”

“哥，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有些东西，不是你的，强求不来。”

“这是什么理由？那他……”

马极正说着，一支暗箭从树丛中射来，直奔在气头上的马极……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箭已经被弟弟用后背挡下……

胡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放暗箭的人杀死。

兄弟俩面面相看，马策腿软下去，马极这才放下了一切，迎面抱住弟弟。

马进中还是动弹不得，只能干着急……

“阿策……”时隔多年，马极终于又唤了声弟弟乳名，道，“你撑住，哥哥一定会救你的……”

马策无力地靠在哥哥肩上，莫名觉得温暖，轻声道：

“哥，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我被舅舅打了，我就喜欢靠你肩上，把你衣服都哭湿了。你就特别嫌弃我，说我就知道哭……”

马极忍不住流泪，仔细一想，距离上次他哭，是在娘亲死的时候……

“哥……阿策……想娘了……”

“别想了，你还得好好活着。”马极声音带着哭腔，“让我替你死……让哥哥替你死……”

天上又下起了雨，仿佛要洗净这世界……

韩术清悄悄点起迷魂香，皇后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她见得逞了，赶紧向宣政殿跑去。

宣政殿门口此刻却是由一大群她从未见过的人把守森严，连淡尘和程志都不在了。

“你什么人？”那侍卫蛮横无理地拦下韩术清。

韩术清心生疑虑，道：“我是长公主，要见皇上。”

“皇上现在谁也不见，公主请回吧。”

“那淡尘和程志呢？这是发生什么事了？为何把守如此森严？”韩术清问道。

“此二人意图行刺皇上，已被关进天牢，公主，请回吧。”那侍卫不耐烦起来。

“怎么可能？我要见皇上。”韩术清打算硬闯，却手无缚鸡之力，直接狠狠地被那侍卫推到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