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伦世界的人类与灵界关联密切，他们的灵魂在灵界基本属于免检产品。

生命骑士汉克作为土生土长的纯种拜伦人类，对灵界的契合度很高。

因此，由他发动灵界仪式，是一个相对安全可靠的选项。

汉克接到命令后，毫不犹豫的开始绘制仪式阵图，这次他将作为执仪者，推动灵魂献祭仪式。

“维德主教，仪式布置完毕，是否启动。”

“启动。”

随着灵界仪式的启动，周维德担心的情况并没有发生，狂躁的病人失去了灵魂支撑，陷入了深度睡眠状态。

既然疯狂之人的灵魂通过了灵界判定，便证明他们依然处于灵界的支配范围。

这是一种很好的现象，这代表周维德能够借助灵界与梦界的力量，查看疯狂之人的灵魂是否存在异常。

在生命骑士团依托灯塔展开布防后，他闭上了现实的双眼、挣开了梦境的瞳孔。

当他再次回归梦境寺院时，看到的是浑身长满菌丝的汉克与疯狂暴躁的灵魂。

汉克身上布满菌丝是很正常的，拜伦人类的灵魂都这样。

疯狂之人的灵魂暴躁也合情合理，他们在现实世界就处于这种疯狂状态。

但看似正常的表象下，却蕴含着极大的不正常，那就是狂化者的灵魂之上没有任何菌丝。

他们看似无比正常的灵魂，在到处都是异常的世界中，本就是最大的不正常。

“主教，他们的灵魂有问题吗？”

“有问题，他们的灵魂与你不同，他们失去了一些东西，也获得了一些东西。

很难说清，他们获得的东西更多，还是失去的东西更多。”

“啊，还有什么比理智更宝贵的东西吗？”

“从意识角度来讲，理智是独一无二的瑰宝。

但从生命角度来讲，适应突变、挣脱束缚、重启进化的能力，同样是珍贵的瑰宝。”

生命骑士汉克不知道维德主教说的话，具体是什么意思。

在他眼中，疯狂之人的灵魂与他自己的灵魂，唯一的区别就是有没有理智。

但他知道主教不会无缘无故的说‘获得’与‘失去’，既然主教说了获得，那么疯狂之人一定获得了什么未知的东西。

“他们失去了理智，又获得了什么···”

在汉克仔细思考周维德所说的话时，赤红的丝线捆绑疯狂灵魂，将其拖拽到了高空。

“呜、呜、呜···”

疯狂灵魂不断发出意义不明的嘶吼，周维德却从中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那是勇气崩裂、恐惧沸腾的味道，这代表疯狂之人虽然理智不在了，但依然存在一些生物本能。

“是菌丝在你们身上结了果，带走了你们的智慧；还是生命序列归零，清除一切重新演化。

或者说你们本就是地星遗民，被击破梦境后，成为了没有思维意志的疯子。”

不同的可能，导向不同的结果。

其中生命重启的可能性最小，因为个体生命能力有限，只能在漫长的时间作用下进行生命演化。

其次便是地星移民问题，烈阳教会的研究方向，主要是查找疯狂之人狂化前的生活异常。

如果他们是地星遗民，不可能每个都像专业特工一样，能够悄无声息的融入一个陌生社会。

曾经的习惯与文化，或多或少会让他们表现出一些异常，或者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

可烈阳教会的研究资料中，并没有多少有关异常现象的记载，记载最多的反而是状态正常、突变狂化。

“菌丝是某种超凡生物的根系吗，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会是这些不同职业的人狂化。

难道他们的灵魂能量更充沛，更有利于菌丝成长熟化？”

天碎之日距离现在仅仅才过去二十年时间，很多生命异常因为时间短暂，无法有效统计变异数据。

周维德希望自己的猜测是错误的，不然拜伦世界人类的处境将发生本质变化。

他们将成为不断再生的作物，用仅有的灵魂滋养腐败菌丝，凋零理智的花、供奉智慧的果。

那些智慧之光不知被谁收割，仅留下了生物的本能。

他们看似摆脱了菌丝的困扰，却失去了智慧生命的本质，疯狂的他们不知还有没有机会重启智慧。

智慧看似是信息的堆叠，但动物园的猴子接触到的信息一样不少，也没见它们觉醒智慧。

因此，失去智慧与理智的疯狂之人，大概率连孕育智慧的灵性都消失了，从而由智慧生命跌落到了野兽行列。

“智慧灵性消失、理智不存，只剩下生物本能与疯狂暴躁，他们最美好的东西被取走了，仅留下一具活性的躯壳。”

周维德看着在空中不断挣扎的狂化者，突然感觉拜伦世界无比荒谬。

在这个世界拥有理智的正常人是病人，没有智慧的疯子反而是相对正常的人。

或许这个世界的智慧人类有天会灭绝，遗留下这些拥有人类身躯的疯子自发组成兽群，并在一代代繁衍中建立新的文明。

只不过那个过程一定非常艰辛，无智者的孩子即便是正常生命，没了系统的教导，也只能成为聪明的野兽。

他们很可能孕育新的语言、新的文化，并在文明发展到一定程度后，探索早已灭亡的‘古代文明’。

“这种收割方式真是巧妙，即取走了最大的收获，还保留了再生的根系。

不过，拜伦人类大概率容纳不了疯狂之人，在文明尚存的时期，疯狂之人的宿命只有死亡。”

周维德想到了自身的一项能力，或许有可能改变疯狂之人。

但在验证前，他还需要回到现实，找烈阳教会的骑士确认一件事情。

“维德主教你醒了，疯狂之人的病因找到了吗？”

“伊恩先不说这个话题，让押送疯狂之人的骑士来见我，我有一些问题需要解答。”

“明白，请您稍等。”

六名烈阳骑士心情忐忑的走入灯塔，他们担心未知神灵会惩罚烈阳教会的放肆。

周维德没时间安慰他们，直接问出了最丑陋、最残忍的问题。

“他们生的孩子去了哪里，别告诉我他们不能生育，他们的生命本能非常完整。”

“主教，我们从未做过···”

“别骗我，你们的大主教应该向你们介绍我主的权柄，任何生命的终结与诞生，都在我主的感知范围之内。”

“抱歉，我们并非有意隐藏，那些孩子清澈纯真，他们是无辜的、他们是有理智的正常人。

为了防止疯狂遗传，我们将他们送到了孤岛教堂，他们都认为自己在接受正常的骑士训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