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养神诀毕竟是仙诀，若是完整现世，必然引发异象。而我寒门如今所处，一剑宗、阴阳二宗甚至百花派，皆是三宗九门扶植的傀儡，若有半分异动，便有无数强者找上门来。”

“故而师祖尽管将养神诀传了下来，却做出了严格的规定，九层养神诀，只有当突破原有的大境界，才得修炼下一层，如此方可掩饰异常。除此之外，师尊与我也合力创造了一门法诀，便是寒门冰心诀，做出了第二层掩饰。”

寒风看着徐长封，眼眸深邃：“你能来到这里，证明我与夫人所料不差。我寒风一生不欠于人，唯独在这件事上，算是小小的算计了你一把，也算是我这个当父亲的一点私心。所以，我给你选择的权力。”

“以你的头脑，应当知道我要说什么。”

徐长封沉默少顷，道：“我若是接过振兴寒门的使命，你便会将寒门养神诀给我；同样，我也可以选择退出？”

寒风点了点头，道：“不错，那样一来，寒门真正的传承也便断绝了。不过也算不得什么，或许将养神诀给你，反而才会给你带来难以承受的灾祸。一道仙诀，与如今的三宗九门相比，还是太弱了......”

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

能够成为寒门掌门，他如何不清楚，寒门想要凭借一道养神诀绝地求生，甚至发扬光大，是多么不现实的事情。作为掌门，他没得选择，因为这是血脉和荣耀的传承，明知前方诸多困难，也要努力跨越过去，即使粉身碎骨。

但徐长封不同，严格意义上来讲，徐长封并非寒门正统，他可以有自己的选择。

尽管这个选择的重量，让人难以承受。

寒风身边的女子带着些怜悯与不忍，道：“长封，你可以拒绝的。”

“夫人还是那么温柔。”徐长封忽地笑了笑，“其实你们收养我，不就是为了这一日么？”

此言一出，寒夫人神色复杂地扭过头去，而寒风的面色没有丝毫变化，像是默认了这一点。

“我自幼父母双亡，若没有掌门和夫人收养，如今恐怕早就死在路边。既然欠你们一条命，还给你们也就是了。”徐长封脸上笑容不变，声音却是淡然：“寒门振兴之事，我接下了。”

“天道见证，我徐长封此生必要振兴寒门，若有违背，仙人共弃。”

话音刚落，一股明显的波动从弥漫开来。那是天道给予了回应，成立了天道誓言。

这种誓言以天道为见证，以自身大道为誓，若有丝毫违背，大道崩碎，轻则修为崩塌，化作凡人，重则受到天罚，神魂俱灭。

他语气中没有丝毫怨怼，因为他知道，换作他处在寒风的位置，恐怕也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如果没有这样的决心与狠辣，寒风根本不配做寒门的掌门。

见他如此果断，寒风微微颔首，继续道：“你有这种觉悟就好。此事说到底是我寒家亏欠了你，我这就将完整的寒门养神诀传授给你，切记，不可贪心求进，否则必遭大劫。”

话音未落，原本充斥在整个世界的光亮猛地一缩，仿佛一道刺目的银河从天上垂下。徐长封只觉得眼前一花，脑海中顿时多出了许多晦涩的文字，开头几个仔细辨认，正是寒门养神诀。

“我将自身修炼时的感悟一并传给你，如此也可让你少走弯路。除此之外，也算是为了弥补你一些吧，待到我与夫人消失，此处会留下一根香，此香是我浑身修为所化，能助你快速突破修为。”做完这一切，寒风与寒夫人的身躯明显黯淡了许多，眼看再折腾几下就要消散。

徐长封没有第一时间去看脑海中多出的仙诀和感悟，而是问道：“东神洲三宗九门都有哪些，周围四宗背后站着的，究竟是哪一方？”

这关系到他究竟能弄出多大的动静。

“三宗，便是我方才所说，星辰落日宗、大衍仙宗和极道天宗；九门，则指清静庙、修罗地、阴阳合欢宗、三清剑庐、浩然宗、一气道门、以及天地人三门。这些势力遍布东神洲，掌控着至高的权力，在没有拥有足够的实力前，你最好避其锋芒。”

“一剑宗背后，应当是三清剑庐的三脉之一，阴宗背后，则是阴阳合欢宗，阳宗与百花派最为神秘，这些年来隐藏极深，不过还是被我发觉，阳宗背后的应该是天门，而百花派背后......可能是地人二门之一，也可能是清静庙。”

徐长封仔细听着，在听到天地人三门时双眼微微一缩，立刻联想起黄有才给自己的天地人三封的封印之法。

那封印之法十分玄妙，这些日子以来他只是堪堪感悟出地封，为黄有才施加了第二重封印，至于最后的天封，他还需要更多的时间去感悟。而这般玄妙的封印法门，绝不是强敌环伺之下的寒门能够拥有的。

黄有才已经暗中被天地人三门注意到了？

有这个可能，但徐长封还是决定进一步观察再去下结论。

这些盘踞在东神洲顶端的仙门仙宗，哪一个不是老奸巨猾，连当时六位大罗金仙坐镇的寒门都被算计至此，徐长封可不觉得自己真有与他们抗衡的本钱。尤其是天地人三门这种光是名字就联系在一起的宗门，单独拎出来都能位列九门之一，三门若是联合，恐怕将会一跃成为能够与三宗比肩的超级势力。

他唯一的优势，就是他身在暗中。

“在陨落之前，你修炼到了哪一步？”徐长封问出了心中最后一个问题。

寒风身影愈发黯淡，此刻已经只剩下上半身，并且还在飞速消散，闻言大笑一声：“是人非凡，灵境巅峰！”

笑声中，他与寒夫人牵着手转过身去，身影彻底消散，像是两人向着远方走去。

看到这一幕的徐长封沉默着，而后拱手做了个道揖。

如果换作他前去破天关之前，知晓这件事后，他会毫不犹豫地拒绝，因为他是穿越过来的，对于寒门本身并没有多少认同感，相反，他还为躲在阴暗潮湿的洞中炼僵尸感到羞耻。想让他为了这样的寒门抛头颅洒热血？那真是热血小说看多了。

而现在，得知了寒门血腥而荣耀的过去，见到如今的寒门尽管弱小，尽管失去了一切，仍然在斩妖除魔，为了抵御妖魔付出一切之后，他的内心早已悄然改变。

过去啊，回不去了。

那就把握好当下，让这一世活得更精彩吧！

徐长封露出笑容，伸手抓住了面前的一根檀香，心念一动，回归了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