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怀胎，一朝分娩。

没经历过的人不会知道会有多辛苦，也不会知道会有多么的期盼。

期盼小生命的降临，期盼生命的延续。

可真正到了那一天的时候，所有的期盼都成了紧张。

不管是在里面待产的杨秧，还是被关在房门外的姜季礼，又或者是姜安瑞与束农等人。

他们像个陀螺似的，不停地，来来回回的在房门之外打转。特别是姜季礼，甚至有好几次他都要忍不住冲进去看一眼，哪怕就是看一眼，他都觉得他能心安一点。

可每次只要他有点动静，他都会被姜安瑞给拦了下来，“里面有咱们国家最好的稳婆，你又进去做什么呢？徒添混乱罢了。”

姜季礼：“可小秧儿在里面，她都在里面五六个时辰了，她现在需要我。”

束农白了他一眼：“需要你做什么？帮她生吗？要不是你她能受这份罪？”

姜季礼捏了捏拳头，想给说着风凉话的束农一拳，可想一想，又怎么是风凉话呢？

要不是他不小心，杨秧确实不会为他受这份大罪。

佣兵出身，杨秧不惧痛，更能忍痛，所以不管阵痛有多么疼，她都咬牙给挺了下来。

她满头大汗地一下又一下的做着深呼吸，一次又一次的憋着力使着力。

可，不管她怎么使劲儿，肚子里的宝宝依旧没有要出来的迹象。

“快，王妃使劲，开口了，快……”

杨秧：“……”

特么的，感情她之前使了半天的劲，都还不曾到要生的地步？

那之前所有的阵痛都是什么？

这就是医学落后的可怕之处吗？

靠！

李芳看着心痛，一边给他抹着汗，一边道：“疼吗？疼就喊出来吧，你这样咬着唇，会咬坏的。”

杨秧几不可见地摇摇头，“没事，我……”

在杨秧还要说些什么时，姜季礼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语带颤抖，“小秧儿……”

在看到满头满脸都是汗珠，脸色又极其的煞白的杨秧之后，后面的半句“我来陪你”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知道生孩子会很痛，也做了心理准备，但这一切在事情真正发生时，他才发现，任何的心里建设都是虚徒。

这一刻，所有人都有片刻的呆滞，包括姜季礼，也包括了杨秧。

但很快的，杨秧反应过来了，“你怎么进来了？”

此时的她，唇皮很干，隐隐发白，但又因为被咬破了些许，又有些猩红，给人的感觉就是很凄惨，像是被人狠狠地欺辱过。

姜季礼心很痛，可他竟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办，大脑只剩一片空白。

杨秧这一开口，其他所有人也纷纷醒神，也顾不上尊卑，一股脑的全力推他，“王爷，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出去……”

“我……”

姜季礼一个我字刚出口，杨秧开口了，“让，他呆着吧，没事儿……啊……”

猝不及防的一次阵痛，让杨秧彻底的叫出了声来，然后又紧紧地咬住了嘴唇。

也就在这时，姜季礼抚开了又要推他出去的人，扑到了杨秧的床边，本能地把手指头打横卡在杨秧的唇齿间。

手指头瞬间被咬除了血，可他没在意，用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拿开了黏贴在脸上的秀发，低声诱哄：

“乖，没事儿，再坚持一会，一会就好。”

说着，又扭头看向了李芳，“娘，药老亲自熬有汤药，让人端一碗过来，给小秧儿补充体力。”

“哦，哦，我这就去。”李芳说着，扭头就往外去。

几句的话功夫，姜季礼已经从惊吓中回过神来，开始有条不紊的安排人：

“李婆婆，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况了。”

“还有热水，都准备好了没有？”

“剪刀，剪刀要用开水彻底的烫煮过……”

看着明明紧张到紧绷着脸，却又故作镇定的姜季礼，杨秧嘴角勉强扯出了一丝笑容，“姜季礼，我没事。”

“嗯，我知道。”但是我就是紧张。

这时，李芳也刚好回来了，姜季礼把手从杨秧嘴里拿了出来，又给她放了跟银制管子含着，管子的上方同样是一个银制的小碗。

他一点一点地给碗里加流食，看着杨秧咽下之后又加了一点。

此时的杨秧，虽然饿，也很乏力，但却没有任何的食欲，可是她却知道，她必须咽下去。

为了自己，为了床前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她的男人，当然，也为了肚子里将要出世的孩子。

可，还没等她吃几口，阵痛再次袭来。

姜季礼见此，立马抽走了银管，递上手臂。

她疼到面目扭曲，可却也没再叫喊，只是紧紧地咬着姜季礼的手臂，紧紧地握着姜季礼另一只手。

十指相扣，力量互传。

杨秧做了几个深呼吸，猛地一用力，感觉好似有什么东西从自己的身体抽离……

紧接着就是一声声清脆的哇哇啼哭声传来。

顺带着恭贺声：“恭喜王爷王妃，是个小世子。”

姜季礼却是木讷着脸，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杨秧终是脱力，虚弱的笑容从嘴边慢慢挑起，动了动手指，勾勾他掌心，“姜季礼，没事了，我感觉很好，那是我们的孩子，他来了……”

“嗯！”

姜季礼只是轻轻地应着，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在杨秧的额头上口勿了一下，“对不起，辛苦了。”

就在这时，李芳抱着一个皱巴巴的小婴儿过来了，“季李，小秧，看，特别可爱呢。”

姜季礼瞅都没瞅一眼，气鼓鼓地应了一声，“哪里可爱了，丑到爆！”

李芳看了看怀里的好不容易停止哭泣，突然又要撅嘴的孩子，又看了看莫名其妙生气的姜季礼，无奈地低声哄了起来：“宝贝儿乖乖，你爹眼神不好，咱不理他。”

其实她还想问，备用的都是女孩名，现在生的男娃娃，名字该重新取了吧？

但看着姜季礼那臭臭的脸色，她终究还是没捅那把刀子。

倒是杨秧看了一眼，虽然也有心理准备，但是还是被这么个皱巴巴的小东西给吓了一跳，“呃，其实也还好……但是，娘，能先帮我抱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