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

长清县县衙的大牢深处不断传来鞭子抽打皮肉的声音。

啪！啪！啪！

声音响起的同时，还伴随着一声一声的惨叫。

“歇会！”

阴暗的屋子里就只两个差役，其中一个将手中的鞭子一收，长出一口气，走到角落位置的凳子上坐下来，端起面前桌上的酒咕咚咕咚往嘴里灌。

另外一名差役盯着被绑在墙上皮开肉绽的宋吉，冷笑道：“没想到你嘴还挺硬。”

宋吉早已经奄奄一息，此刻耷拉着脑袋，要不是有铁链束缚着他的双足双手的话，估计他早已经摔在地上瘫软成一堆烂泥。

“他不是嘴硬！”喝酒的差役冷笑道：“他是钱紧，不愿意掏钱。”

“我，我，我真的没拿太爷的银子啊。”宋吉用虚弱的声音说道。

两个差役闻言对望一眼，哈哈大笑。

喝酒的那位站起来走到宋吉的面前，用鞭子指着宋吉，道：“你以为我们不知道？”

宋吉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声音大了一些，透露着兴奋，“即是知道，何不跟太爷说，放我出去？”

差役道：“蠢材，太爷说你拿了他的银子你就是拿了，这个道理你不懂？”

另一个差役道：“宋员外，你也是的，你一个生意人，家里又不缺银子，就拿出来给太爷添补上也就是了，何必在这里受这个罪，还扰得我们兄弟二人陪你。”

拎着鞭子的差役道：“我说了，他就是钱紧，他未必不知道太爷的意思，就只是不想掏钱而已。”

差役的话说的不错，当宋吉从他们口中得知韩居禄丢了银子要叫自己还的时候，的确是抱着受一顿折磨咬紧牙关只不承认就一定会没事的想法。可现在看来，宋吉觉得自己是扛不住了。

“二位，我交，我交银子，你们别打我了。”宋吉哀求道。

两个差役的话已经说破，宋吉深知自己即便再忍着也没用，难道真要叫他们打死自己？

“你看看，你早这个样子不就没事了。”

拎鞭子的那位差役走回到桌子旁，将酒碗端起来送到宋吉的嘴边，叫他喝了一口。

另一个差役道：“我们这就回禀太爷，若太爷应允，就放你离开，你去筹集银子，如何？”

宋吉勉强点了一个头，“好！”

二差役见状，果然去回禀了韩居禄，道：“老爷，宋吉招了，说愿意赔您银子。”

“哼！”韩居禄冷哼，“他早就应该认了。”

二差役急忙点头，“太爷说的是，只是不知道叫他赔多少银子？”

“什么赔偿，那银子本来就是我的，是我的！”韩居禄喊道。

“是，是。”二差役忙点头哈腰地答应。可他们依旧不知道该叫宋吉交多少银子，就瞪着眼睛看韩居禄。

箱子里的银子变成屎坨坨至今，其实韩居禄也想明白了，宋吉有天大的本领也做不出这样的事情，除非是鬼神所为。但是韩居禄又不想自己的银子就这样没了，他得找一个人来承担这个责任，而这个人的最佳选择就是宋吉。韩居禄不仅要叫宋吉赔偿自己的银子，还得叫他多拿点。

计议好了这些，韩居禄对两个差役道：“你们回去告诉宋吉，叫他把偷的我的金银如数交回来，如果缺了少了，缺一两我断他一根手指头，缺二两就是两根，要是十根手指头十根脚指头断没了，我就片他的肉来偿还！”

韩居禄这意思很明显，不告诉宋吉具体的数量，叫他自己猜去。而宋吉为了他的十根手指头、十根脚指头和一身的肉一定会多赔偿，绝对不敢少。

这样的话，韩居禄就赚到了。

两个差役自然也明白韩居禄的意思，就照着他说的回去转告宋吉。

宋吉闻言，心知自己得大出血了，但也没辙，好歹先保住这条命再说。

……

……

“宋员外，我们就不送了！”

两个差役将宋吉推出牢门，将牢门一关，就再不管了。

“宋员外，这边来。”

这时远处传来呼喊宋吉的声音。

宋吉浑身疼痛，走路都走不了直线，眼睛更是睁不太开。尤其现在是晚上，他看东西更模糊，还以为是店里有伙计来接自己，于是道：“还不快过来扶着我！”

喊话的人倒是也听话，小跑着过来。

等人走近了宋吉才发觉，那是两个人。

两个人都是青衣小帽的打扮，一左一右搀扶住宋吉，道：“我二人是太爷的心腹小厮，跟着宋员外回去拿银子的。”

宋吉这才明白，原来来的不是自己人。

韩居禄之所以派这两个小厮跟着宋吉一起回家，自然是怕宋吉跑了。

宋吉也知道这点，就没说什么，任凭两个小厮搀扶着自己回到当铺后面的小院中。

宋吉先叫自家的伙计去叫大夫给自己施治，又安排韩居禄的两个心腹小厮去休息，说等明日起床在筹集银子。

两个小厮道：“我们奉命而来，是不敢偷懒的，也别说什么休息不休息了，今夜就在宋员外的卧室里凑合一夜吧。”

宋吉闻言，只好道：“那就辛苦二位了。”

宋吉的卧室里就一张床，两个小厮要睡觉，宋吉就叫人又搭了两个简易的铺子，好歹一间屋子能睡开三人也就是了。

转眼到了第二天，宋吉身上虽然还疼，但行动倒是便利了一些，就起来和两个小厮一起吃早饭。

吃饭的时候，宋吉道：“二位，我到底要给太爷还多少银子啊？”

两个小厮相视一笑，“那就看员外的心意了。”

宋吉苦笑，他的心意是一两不给的，可韩居禄肯定不愿意啊。

“二位老爷啊！”宋吉直接给两个小厮跪了，哀求道：“我是真没主意啊，就请指点一二吧。”

两个小厮见状急忙将宋吉给搀扶起来，“员外这是做什么，我们两个小人，怎么敢当员外这一跪啊。”

“你们是老爷，我才是小人，就请给小人出个主意吧。”

宋吉现在是又心疼又身疼，眼睛里含着泪，随时要委屈地哭出来。

两个小厮扶着宋吉站起来坐好，喃喃道：“宋员外要是真没主意的话，那我们哥俩就跟您说道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