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这……”

看着沈亮递过来的五两银子，张四九装出一副小市民惶恐又欣喜的样子。

“这怎么好意思？”

沈亮笑道：“无妨，这是张师傅应该得的。”

话是这样说，但张四九还是没收这五两银子，而是问沈亮道：“沈员外想叫我做什么，还请率先告知。”

“张师傅果然是聪明人！”沈亮暂时将银子放在一旁的床榻上，对张四九坦言道：“张师傅，您还记得我之前对您说的我和蒋德的关系吗？”

“知己好友！”张四九道。

“不错，我们是知己好友。”沈亮眼中突然闪过一丝凌厉的神色，沉声道：“我现在怀疑，我这位好友已经被人给害了！”

张四九心中愕然，万没想到沈亮会有这番怀疑。

“沈员外，这话从何说起啊？”张四九疑惑道。

沈亮道：“我这粮油店里的东西，大部分来自八里庄，那里有我沈家的作坊。”

张四九点头，这件事他是知道。

沈亮接着道：“数日前，我作坊里的工人来县城送新榨的香油，对我说看到蒋兄回来了。我心中高兴，想着蒋兄外出三载终于归来，得好好和他聚聚。只不过那几日我被店里的杂务缠身，一时没抽出空来去找蒋兄。等我终于有了空闲，准备去家中拜访蒋兄的时候，没想到蒋家先派人来给我送信，说叫我帮忙找人到家里修建一下角亭。我一听这个信儿就觉得奇怪，蒋兄若是已经回来，他家中的事情他自己完全可以做主，为何还来找我帮忙。于是我问蒋家来的人，可有蒋兄回程的消息，来人摇头，说毫无消息。我听这话，将那人打发了，又将跟我说见到蒋兄的自家的工人找来，问他是不是看错了。他说他绝对不会认错蒋兄，而且他不止是看到蒋兄了，还和他说了几句话。综合这些讯息，我才觉得事情大有出入。”

张四九还是不明白，“沈员外，您怎么就确定蒋德蒋员外是被害呢？因为按照您的话语当中的讯息，蒋员外似乎没有被杀的原因啊？”

张四九觉得，沈亮应该是知道一些蒋马氏和宋吉之间的事情。或是风闻，或是曾经见到过什么不堪之事。

“这……”张四九这一问，沈亮犹豫了。

张四九察言观色，就知道沈亮果然知道些什么。

“是小人莽撞，不该问。”张四九欲擒故纵道。

“哎！”沈亮突然叹息一声，“也罢，事已至此，我就将全部的事情对张师傅说了吧。”

沈亮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咬了咬牙，对张四九道：“张师傅，我那蒋兄的妻子，不是各贤惠之人！她勾引过我！”

张四九一听这话，脑子里顿时“嗡”得一声，他只以为蒋马氏和宋吉之间有什么，没想到蒋马氏还垂涎过沈亮，这个女人，真不辜负她那一副水性杨花的相貌。

“蒋兄嘱咐我好生照料他家小之初，我本是三五日就去家中一趟，问蒋马氏是否有什么需要，好尽一片友心。这之后半年多，一日我去蒋家，蒋马氏对我提出过份的要求，我大怒，骂了蒋马氏，拂袖而去，从此再没去过蒋家的门，都是叫伙计再去。后来伙计对我说，听蒋家的街坊嚼舌根，言蒋马氏与蒋兄的伙计宋吉之间有些什么。我当时上了心，派人暗中调查过，那蒋马氏和宋吉果然有私情。可我一个外人，若报官出首的话算什么事，难免自己也惹一身骚，于是就想着等蒋兄归来，把实情告诉他，叫他解决这事就是了。万没想到千盼万盼蒋兄终于归来，可是……”

“我明白了！”

听了沈亮的这一番叙述，张四九彻底明白。

沈亮这个人不愧是一个挚友，非但对朋友感情真挚，而且观察细致，心思缜密，能从一些蛛丝马迹之中发现问题。另外，他还做事严谨、不莽撞，虽然发现问题，但并不急着出首，只等最佳的时机。

“沈员外，您有什么是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

沈亮满怀感激地看着张四九，“多谢张师傅！”

沈亮对张四九说，他本来怀疑蒋德被杀了，但不知尸体在那里，如今知道蒋马氏要在蒋家后院的井口上修一个角亭，猜测蒋德的尸体多半就在井内。

“我想叫张师傅帮我确定这点。”

张四九想了想，“我做工的时候，多半蒋家的婆子会一直在旁边监视着，要我下井的话……”

“那倒不用！”沈亮摇头，“不需要张师傅亲自下井，我会找个高手，叫他下井查探，只需要张师傅帮忙给打个掩护，行吗？”

说话间沈亮将之前撂下的那五两银子拿起来，重新举到张四九的面前，并对他道：“若是少的话，我再给添十两银子。”

“不，不，不！”张四九摇头，“沈员外如此高义，若是我赚这种昧心钱的话，那就太不是东西了。”

沈亮激动道：“张师傅这是答应了？”

“自然答应！”张四九道：“我这就去买材料，然后回蒋家开工，若是沈员外已经找好那位高手的话，不如就叫他来和我见见，咱们一起商量商量入井寻尸的事情。”

“好，我这就叫人把那高手找来！”沈亮道：“另外，买材料的事情不用张师傅忙碌，您开个单子，我叫店里的伙计去办。”

张四九不和沈亮客气，道：“那最好！”

说话间沈亮找来了文房四宝，张四九开了一个单子，沈亮立即叫伙计去采办东西，然后又吩咐人将入井的高手找来。

不一时，一个身材低矮，尖嘴猴腮，形象猥琐的男子来到。那男子贼眉鼠眼，看人的时候总是低着头拿余光瞧的，从不敢正视。

张四九一见这人就知道，这绝对是一个蹿房越脊的贼！

“小人李四，拜见沈员外。”李四冲沈亮一拱手。

沈亮道：“不用客气。”

接着，沈亮看着张四九，道：“这位李四哥就是我找来的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