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月递过来的这支短笛一直都是他从不让人触碰的重要东西，甚至时长都会拿出来看一看，每次看到的时候眼中都满是眷恋，楚砚很清楚短笛对玄月的重要性。

见到玄月将短笛递给他，楚砚伸手接过。

“师尊.”

短短两个字，让楚砚如鲠在喉。

曾经多么顺口的两个字，如今喊出来，楚砚甚至不知道下一句应该说什么，怎么说都不对。

而且刚才，楚砚已经做好了和玄月同生共死的准备，他想要救下其他人。

可是怎么都没有想到，玄月会在他过来时停下。

是不是有一种可能，是玄月根本就没有打算自保，毕竟他也在这群人之中。

玄月也看得出来楚砚的纠结，伸手拍了拍楚砚的手臂。

“阿砚，其实我不后悔收你为你，当初遇到你，觉得你和我很像，才动了恻隐之心。你是个很好的弟子，也是我的骄傲，如果不是在这个清玄大陆，你一定会成为一代天才。几千年前我就下了一局棋，为了复活莫璃，现在来不及了。我有悔，早知是个这样的结果，我会放弃复活莫璃，看着你一点点成长起来，长成参天大树。”

“阿砚，我很累了，真的很累，莫璃是支撑我继续坚持下去的力量。我不怕死，你也别为我难过，你看你都哭了。小时候的你哭起来像个小包子，很可爱，让人心疼。我这个当师父的，也是真心将你当儿子。可惜，我们的缘分也到此为止了，这对我们来说也是最好的结果，你也不必左右为难。”

“我不疼，也没有不甘，甚至还觉得是一种解脱。以往我无比憎恨这个以燕清玄命名的清玄大陆，现在我却觉得没什么了，毕竟你也出自这里。几千年的执念，我今日终于能够放下，再也不必辛苦地熬着了。阿砚，你要好好修炼，等到有朝一日你们凭借自己的力量打破清玄大陆的桎梏前往澜川大陆。到时候如果可以遇到莫璃的家人，记得替我道个歉，是我执念太深。”

如果不看玄月的身体在慢慢变得透明，此时的他还是以前那个风光霁月的玄月国师。

楚砚的眼泪落下，低落到玄月的手臂上。

“师尊，为什么要走上这条路？”楚砚更咽地开口。

玄月伸手拍了拍楚砚的头，“傻孩子，每个人的心里都有执念，我也不会例外。除了短笛，还有一件东西交给你，至少可以保护你们清玄大陆百年安然。百年后，你们就需要自己努力了，若是无法打破禁制，灵气可能会消失，以后不会再有修士。”

说着，一枚暗金色的物件落在了楚砚的手中。

“四方鼎？”不远处有人惊呼。

开口说话的是林家主，四大世家的人都在祖籍中见过四方鼎。

唐家主也是神色复杂地看着玄月，“既然他已经整合了四方鼎，为什么刚刚不对我们使用？若是如此，这个阵法根本就不会被平破开，甚至清玄大陆的禁制都会被打破。”

两人的话传入楚砚的耳中，楚砚瞪大眼睛，似乎是明白了玄月的想法。

“珞珞，这是什么意思？”毛球扭头询问林珞。

林珞的神色也很复杂，她也有些摸不准这个玄月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如果刚才他拿出四方鼎的话，这里的人根本就不可能完全破阵，就算破阵也得死九成。

可是，他在那样的情况下都没有拿出来。

还有准备自爆时，原本已经快要自爆成功，但因为楚砚的出现，他硬生生停下。

说玄月这个人有情，他又带领着九煞殿杀了那么多人，以血肉来饲养婆娑树，引婆娑树入妖魔道。

还有那么多宗门弟子，在他眼里什么都算不上，死了就死了。

至于说他无情，他对莫璃几千年的爱，还有对楚砚师徒情，甚至让他放弃了最后关头的自爆，就是为了不让楚砚出事。

另外他手中还有四方鼎，却没有对大家出手，这让林珞都不知道如何评价玄月这个人。

只能说，他是一个矛盾又复杂的人。

“玄月他刚才可以将我们一网打尽的，但是他没有使用四方鼎，我也不太明白他的想法。或许，他只是想要求一个结果，一个解脱吧。莫璃的灵魂滋养的几千年，眼下是关键的时期，他迫切地想要回澜川大陆。但，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在关键时刻自己放弃，可能他自己也不想继续下去。”林珞开口。

毛球似懂非懂，“现在我们不会再有危险了吧？”

“按理说，是这样。”林珞点头。

周围九煞殿的弟子们一个个摩拳擦掌，想要对玄月出手。

但，也只是想想而已，他么不敢。

哪怕是现在玄月浑身是血，却还是没有人敢对他动手，毕竟玄月在他们眼中实在是太强，而这些人刚才在阵法中也消耗了所有的灵力，所以大家只是望着，都不敢对他出手。

万一他还有力量，到时候死的就是他们。

玄月的身体越来越透明，他又和楚砚说了几句话，最后身影渐渐消失。

林珞见楚砚那么伤心，很想说两句，只是想到玄月的死，她也占了很大一部分原因，如果不是她最后将玄月重伤，他也不会又因为停下自爆伤重不治，魂飞魄散。

这个结果，并非是林珞愿意看到的，她甚至对玄月还有那么意思恻隐之心。

从知道燕清玄和莫璃的事时，她就在跟小塔说，像莫璃这样的做法真的很不负责任，其实那个人才是最痛苦的一个。

既然不愿意嫁给别人，那就一开始不要同意，这是将人家的感情放在地上践踏。

玄月如此疯狂，归根结底还是对莫璃的感情太深，也被伤得太深。

现在这样，对他来说就是最好的结果了吧。

真要是复活莫璃，她什么都忘了，玄月也不一定会开心。

“我们走吧。”

林珞抱紧毛球，望着身后熟悉的亲人们笑着开口。

大家现在都没什么力气，不过每个人的脸上都满笑容。

终于，一切归于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