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前，玄音给汤锦兰留下一根安眠香，又嘱咐汤锦兰再好好想想关于王古董商的情况。三人约好了明天早上八点在五里坡精神病院门口集合，一起去看望汤锦兰的姐姐汤锦梅。

老赵回到店里之后，狄闻早就走了。为了不留下痕迹，按照之前的约定只能口头传消息，不留笔迹。所以老赵并不知道玄音店里有一个灵体的事情。

玄音回到店里时，发现一切如常。狄闻像个小孩子一样坐在沙发上津津有味地玩着曹成留下来的游戏机。他看见玄音回来了，连忙把游戏机放下。

玄音一边用免洗洗手液洗手，一边状似随意地道：“没事，你接着玩你的。今天没发生什么事情吧？”

狄闻的脸色僵了一下，露出欲言又止地表情。

上二楼这事最好还是自己来说，谛听心想。如果让那个灵体抢了先，指不定在背后怎么编排自己。

“怎么，有事啊？”玄音停下准备泡茶的手，只随便倒了一杯白开水，就坐回了沙发，看着狄闻问道。

狄闻走到玄音面前，站直了，低下头，局促地说：“嗯，我想跟老板坦白一件事情。不，是好几件事情。”

玄音示意狄闻放轻松：“不用这么严肃，你坐下来说。”

“我今天，想去二楼看看。”

话音刚落，就见玄音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狄闻赶紧解释道：“不是，我真的真的真的就是单纯的好奇，您总说二楼不能去，我就……就……没忍住，想去看看二楼到底有什么。”

“哦，那看到什么了吗？”玄音问。他看见狄闻紧张到双手不住地微微颤抖，又心软了。算了，反正还有半个月孩子就走了。

“看、看见了。”狄闻抬起头，用害怕到沙哑的声音说，“我看见老板你养的小鬼了！”

玄音刚喝了一口白开水，听到这话嘴里的水差点喷出来。他赶紧把嘴里的水咽进去，抬头问：“你说什么？”

狄闻握了握拳头，像是在给自己鼓劲打气，过了几秒钟，才大声说：“我说，我从小就有阴阳眼，能看到不干净的东西，我看见老板你养的小鬼了！”

玄音头痛地问：“二楼那货跟你说他是小鬼啊。”

狄闻认真地点点头说道：“老板，我说个事情，你别生气。虽然在我家那边也有人养小鬼招财，不过这样会带来很大的反噬的，你、你最好想办法把小鬼送走。不然真的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玄音没有直接回道，他揉了揉太阳穴，问道：“你觉得那人看起来多大？”

“大概二十出头吧。”狄闻一愣，他没想到玄音居然问起这个事情。

玄音又问：“那你家乡那些小鬼看起来有多大？”

“都是些不到十岁的……孩童。”狄闻似乎有些明白玄音为什么这么问了。

“所以，你凭什么说我养着一个二十来岁的’小’鬼？”玄音抬起头，看着眼前不知所措的少年有些好笑。

“那、那养鬼也是不对的啊。”狄闻小声说。

玄音觉得自己算是搞明白了，狄闻之前没见过庄垚，突然看到他吓了一跳。庄垚又恶作剧骗他自己是鬼，而狄闻恰巧有阴阳眼可以看到鬼。

也不知道能不能糊弄过去，玄音想着，斟酌了一下说道：“那个人啊，是我的好朋友，他平日里最喜欢和别人开玩笑了。你别害怕，他不是鬼。老板也没有随便养一个二十多岁小鬼的嗜好。他会一些拳脚功夫，一直帮老板看着二楼，进出都走窗户。也不用再好奇了，二楼里面有我的一些私人收藏，有些稀有有些昂贵，所以看得比较紧。现在知道了吗？”

“老板，我知道了，对不起。”狄闻不好意思地说。心里却在大声喊：呸！一个两个都那么能忽悠！

玄音说完这些，站起来拍拍狄闻的肩膀：“晚饭吃了没？”

狄闻摸着恰如其分叫起来的肚子，红着脸说：“没、没有。”

“唉，不是叫你自己先吃不用等我了吗？算了，我去点餐，还吃红烧狮子头吧，我看上次你挺喜欢吃的。”玄音一边说一边去前台订外卖。

第二天早上，玄音和狄闻打招呼说要出去一趟，让他和昨天一样，自由安排继续关店。

等玄音走了一会儿之后，狄闻匆匆忙忙地赶往肉店。可惜，今天老赵一早就去了五里坡精神病院，他又扑了个空。

更绝的是，老赵今天特意没带符纸，明显就不希望谛听找他。

“老赵又不在？”狄闻难以置信地问店员。

得到的回复还是那句：“赵、老、板、不、在。”

玄音到五里坡精神病院门口的时候，老赵和汤锦兰已经先到了。

汤锦兰的姐姐汤锦梅因为没什么攻击性，住在看护相对宽松的A栋，虽然也是单间，不过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可以在病号楼前面那一片绿色的草地上放风，相比住在C栋完全限制人身自由的病人来说，幸福得多。

在汤锦兰填完病人家属探视表之后，三人终于见到了一脸呆滞坐在病人活动室看着窗外的汤锦梅。

虽然昨天被老赵的言论吓到了，不过到底是照顾了多年的亲人，汤锦兰在看到汤锦梅的时候，还是走过去亲热地抱了抱她说：“姐姐，我是小兰啊，我来看你了！”

“对了，我还带来了两个朋友。前些天我不是老做噩梦嘛？什么安眠的东西都没用，机缘巧合遇到了两个愿意帮我的高人，我给你介绍一下啊。”说着，汤锦兰侧开身子，给汤锦梅看身后的老赵和玄音。

汤锦梅只看了一眼老赵，突然就像触电了一样从椅子上跌下来，嘴里不断发出断断续续的呜咽声，还会时不时提高嗓门喊一句“鬼”，整个人如同惊弓之鸟。

很快就有护士过来给汤锦梅打了一针，把她送回了病房。

“抱歉啊，没想到我姐姐这时候犯病了。”汤锦兰不好意思地给玄音和老赵道歉。

玄音和老赵对视一眼，两人异口同声道：“没事没事。”

汤锦兰问：“那两位大师，咱们现在怎么办？”

“要不然我们在这里等一等吧，你去病房看看你姐姐的情况，如果好的话，咱们再继续，如果不行的话，就只能改日再约了。”玄音说。

“好吧，那麻烦两位大师在这里等一下了。”汤锦兰说完就匆匆忙忙地走了。

等她走远了，玄音和老赵才在活动室最后面找了两张不起眼的椅子坐下来。

“你刚才也看到了吧？”老赵问。

玄音点头道：“嗯，这个叫汤锦梅的姑娘……死了有几十年了吧。”

“她身体里面那东西你认识吗？”老赵问。

玄音想了半天，最终摇头说：“老物成精了，不过具体是东西我也不知道。气息和我认识的一些东西相似却又不是完全一样。”

“说来，我倒是过手过一个几乎一模一样的东西。”老赵摸了摸下巴上的山羊胡子，说道。

玄音忍不住吐槽道：“汤小姐就快回来了，你有什么话能不能说快点。不要每次都跟评书一样，恨不得加个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你记得我老本行是做什么的吧？”老赵没理会玄音的吐槽，而是按照自己的节奏接着说，“我在下面收过一只杯子，那上面刻着一条栩栩如生的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