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我认识的人里面，那家伙是唯一一个没有系统学过，但其法阵造诣却比胡燕来还要高。”玄音感叹道，“到底是从上古时候就存在的妖，活的时间久就是占便宜。”

“整个书店活过千年的也就你一个吧？”妙果吐槽道。

玄音回道：“千年和万年能一样吗？”

“听说他还见过法修道和术修道的祖宗？”妙果换了个话题，好奇地问。

“我套了好几次话都没套出来，不过看他不停转换话题，基本十有八九是确有其事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不肯说。”玄音说。

这两人面对如此凶险的法阵，居然像村子门口唠嗑的大妈一样聊了起来。完全没把这个阵法当回事。也对，能放着看大门的阵只能防一般人。

没过一会儿，玄音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巧的瑞士军刀。他在掌心轻轻划下一刀伤口，渗出的血居然是金黄色的，就像他出门在外会随身携带的那本黄色缎面书封，周围绣着金线的无字佛经。他用掌心的血把这个法阵上的纹路都抹掉。

镶嵌在法阵上的七颗生死石沾上玄音的血之后，居然全部掉在了地上，骨碌碌转了好几圈才停下来。石头上漂亮的光泽已经消失了，变成了七个路边普通的石头。玄音弯下腰把这七颗生死石捡了起来，揣进自己裤子口袋，才说：“没想到当年我给他的东西，通过这种方式又回来了。”

话音刚落，面前紧闭的大门突然发出“吱呀”的声响。门开了，一股夹杂着死气的陈年腐朽的味道扑面而来。

“咳咳咳。”毫无准备的妙果被这股浓得化不开的死气呛了个正着。她苦着脸说道：“就这味儿，你要说她还活着，咱们隔壁店的张老板都不答应。”

玄音没接话，他四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这里没有复杂的法阵，就是一个空空荡荡的大厅，空荡的乏善可陈。可不知怎么的，妙果感觉玄音紧张了。

玄音记得当时那家伙扛起尸体准备走的时候，自己曾经开玩笑地问过他：“你藏的那个地方，要是被我这样的人闯了进去，怎么办？”

只见那家伙甩了甩自己一头黑发，其中头顶处的一小撮白发格外醒目。他骄傲又自信地说：“就是你亲自来了也保证进不去。这么久了，不攒点好东西你觉得那是我嘛？也就咱两关系好，我这次下点猛料，保证大罗金仙来了也进不来，放心，定不负所托。”

至于猛料是什么，那人没说。不过他那种言必行行必果的性格，让当时的玄音很放心。现在……玄音苦笑了一下，现在可怎么好。

旁边的妙果看到玄音这反常的表情，问道：“玄音，怎么不走了？”

玄音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知道倥侗印吗？”

“游戏里面那个东海氐人国的守护神器？”妙果一脸“你在逗我吗？”的表情。

玄音郁闷地闭上眼睛说：“那个是……真实存在的，或者说那个游戏里面的一大半所谓上古十大神器，都是真实存在的。那个游戏是少白投资参与制作的，他为了游戏的真实性，和我写过很多封信聊上古时期的事情。

虽然不是什么海上不死龙族的守护神器，但崆峒印是真实存在的。其上刻塑有五方天帝形貌，分别为太昊、炎帝、少昊、颛顼掌东、南、西、北，以及中央的黄帝，并有金玉龙盘绕其上。你看看这空荡荡的四周墙壁上是不是刻着这些？他说过，崆峒印外面是什么样子，里面就是什么样子。”

妙果根本不知道五方天帝长什么样子，但是闻言还是探头看了看，无论是四面墙壁还是地上果真都刻着四个仪表堂堂的男子，他们头顶都有金龙盘旋。

游戏里面的神器居然真实存在，一时间妙果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妙果看着闭上眼睛的玄音，试探地问：“要不，我们原路返回？”

“你觉得咱们还有的选吗？”玄音转身敲了敲进来时的门，那扇门早已消失变成了墙壁。

“我变回本体试试撞墙？”妙果依然心存一丝希望。

“不可，这是上古神器，真要有一个出事，那肯定是你。嘘，不要说话，闭上眼睛听。”玄音也没说听什么，但看他认真的样子，妙果只好也闭上眼睛。

玄音这么说是因为他记起来一件事。

有一次那家伙贪杯喝了好几坛孟婆汤。那种别人投胎前喝了会忘记前尘往事的汤，对他来说竟是像酒一样，一向酒量很好的他只不过晕晕乎乎睡了三天，三天之后起床跟没事人一样。这汤是玄音下去办事时，他托玄音偷的。就为了这几坛子，玄音的名字被下面禁了小一百年。

难得醉酒的家伙向玄音透露了一件事情：任何神器都是有漏洞的，但大部分的漏洞只能从内部攻破。神器内部的漏洞还有个名字叫生门，是供人进出的地方。

“那要是有人把生门堵住了呢？”玄音问。

“怎……怎么……可能！那堵门的……人自己，还……还……还要不要出去了？”那家伙一边醉醺醺的，说完就倒在桌子上呼呼大睡。

就是这个道理，这里面一定有一个生门！

两人竖着耳朵听了半天，就在妙果几乎要不耐烦的时候，玄音终于听到了一丝细微的，难以察觉的风声。玄音还想再听清一些，那声音竟突然变大了。呼啸的风声从耳边刮过，猎猎作响。这和什么也听不见有什么区别？

玄音睁开眼睛，风声戛然而止。还是那个空荡的大厅，刚刚的风声仿佛是幻听。

这细微的风声是转瞬即逝的。

妙果见玄音一幅若有所思的表情，急忙问道：“玄音，你听见了什么？”

“我听见了风声，从很小到突然变大，大到无法分辨方向，只有几秒的时间。我再试试，你也再试试，用心听。”玄音说完，重新闭上了眼睛。

这次没过多久，那一丝细微的风声就在不远处响起。这次的位置变了，原来生门的位置是在不停的变化的！可惜没过多久，风声又大了起来。

玄音闭上眼睛，重新再听一次。这次他选择站在大厅的中央，这样无论向着任何方位跑去都用时最短。

风声再次出现。这次玄音没有再错失机会，他闭着眼睛向着风声出现的地方快速移动，在那细微的风声即将变大之际，他的手摸到了一个布制像是门帘一样的东西。风声没有再变大，也没有消失。这是一种提示，提示玄音：你找对了地方。

玄音抓住门帘的一角，高高扬起，就想跨出去。不过脚才抬起来又放下了。妙果还没出来。

“妙果！”玄音喊道，“往这里来。”

没有回应。玄音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刚刚的那个大厅里了，他现在在一个很小的，小到只能容纳一个人的空间里，眼前就是一扇扎染的布制门帘。掀起来往外看，外面是一片白色，什么都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