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洋这才记起来，如果没有玄音画的门，他们哪里也去不了。

玄音留下的鸡在门外开始打鸣，天要亮了。

余洋和曹成只能先撤。

早上，余洋和曹成去找了玄音。

“虐猫的？”玄音语调扬了扬。

“对，不过我们没能看到那个男的。”曹成说。

“你们知道我昨天去做了什么吗？”玄音没再继续，而是跑出个问题。

余洋和曹成摇头。

“我去找了怂恿上一个委托人吴阿姨儿子的两个蛇头。年轻的叫赵承艺，老的那个叫金庄。这两人不知收敛，还在犯案。当真是不怕半夜鬼敲门？”

玄音的手指有节奏地在桌子上敲打，隔了一会儿才开口：“你们说，要是这两伙人遇上了，会是怎样的场面。”

余洋心里一惊，老大可真敢想，但是，这个祖师爷好像也不允许吧？

曹成倒是觉得有意思：“最好让他们误以为对方是自己残害过的人或者猫！”

“我也是这么想的。晚上我跟你们一起先去看看方文华。我倒要看看，这个家伙是有多残暴。嗯，这事结束再告诉妙果，我怕她一个没忍住把方文华咬死。她最讨厌欺负小动物的人了。”玄音说。

……

晚上，方文华坐在家里，他刚把道歉信发在了自己的微博上。这份信是套用网上找的模板写的，没什么诚意。网友明显也看出来了，在评论和转发里纷纷气愤地留言。

方文华不是很在乎。他点了支烟，在私信里先随便回骂了几条，又熟练地切成小号，开始一个个问候底下义愤填膺的网友全家。方文华觉得网友们都疯了，不就是几只猫吗？

他敲了敲烟灰，手腕上戴着的一串白色珠子跟着抖了抖。这是他几个星期前在工地外面捡到的。他去古玩市场问了一下，是砗磲。听说砗磲是佛教七宝之一，能消灾解厄，除恶聚灵，镇心安神。

方文华笑了，他不需要什么东西来镇心安神，他天生讨厌猫，甚至觉得那些猫的惨叫听起来如此悦耳。

不过那串珠子实在漂亮，方文华捡着之后就自己戴了。

方文华叼着烟和网友在微博上混战几百回合，被人截图无数张，终于有些犯困了。他一边洗澡一边想，不就是虐个猫嘛，学校居然因为这种小事开除了自己。

方文华洗完澡哼着歌，上床又和网友对骂了一阵，才睡着。

他做了个梦，梦见了两只黑猫。

方文华觉得自己见过这种黑猫，他很讨厌这两只猫看自己的眼神，鄙夷又仇视。

方文华从地上捡起来一把刀，一步步朝其中一只黑猫走去。

赵承艺和金庄今天刚刚忽悠了好几个小镇青年偷渡出国打工。当晚，他们住在了小镇的招待所。

赵承艺和金庄同时出现在了一个梦境里，他们看着对方，摸不着头脑，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梦见对方。

他们面前一个尸体缓缓地站了起来。赵承艺有印象，那是自己第一次带人偷渡在途中死掉的男人，也是自己的同乡，叫莫海。

只见莫海拿着刀一步步走向自己。

赵承艺是从小啰啰一点一点爬到现在这个位置的，他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赵承艺也不憷，他环视了下周围，也发现了一把刀。他捡起刀，在原地等着莫海走过来。

比起赵承艺，旁边的金庄表现就差了一大截。赵承艺干这行的时候，金庄还在城里面打工，给人跑业务，虽然嘴皮子很溜，但实际没见过什么世面，胆子小的可怜。

金庄跟在赵承艺的后面也捡了一把刀，可是当他看清楚眼前的人之后，整个人一个猛烈的哆嗦，刀“哐当”一下掉了下来。

金庄不认识莫海。金庄看到的是冻出满身白霜的吴争荣。

吴争荣那趟失败之后，虽然赵承艺说没关系，金庄表面也假装无事发生，反正钱都到手了，可是他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生怕对方变成恶鬼来找自己。

金庄已经很久没睡过安稳觉了。为此，他私下去了好几次寺庙，又是捐钱又是烧香的，寄希望于神灵。没想到还是梦见吴争荣了！

金庄重新捡起地上的刀，手却颤抖的拿不稳。他跟在赵承艺的后面，心里在祈祷吴争荣和赵承艺两败俱伤。

方文华看见站在前面的黑猫站了起来，它叼着一根树枝，用爪子笨拙地抓着，学人类的样子站在那里。后面一只猫更差劲，连树枝都叼不稳。

赵承艺看见全身湿漉漉的莫海拿着刀，越走越近。

莫海当时发高烧，四十多度，基本活不到U国了。于是赵承艺做主，把莫海扔进了海里。那时候还不是集装箱，莫海的同乡们挤在船舱下面，苦苦哀求。但赵承艺好像什么都听不到，他只知道，这个人的钱收完了，上岸之后开不了工，住也要钱，吃也要钱，没有利用价值了。

我能杀你一次，就能杀你第二次。赵承艺心里想。他高高地举起了刀。

方文华看见那只黑猫举起了树枝。他终于有了一点印象。

他小学时曾经偷偷带回家一只黑色的猫。那只猫很小，看起来很弱小。他用石头砸猫，没想到被那只黑色的猫反咬了一口。要不是猫太小没什么力气，可能会出血。虽然只留下浅浅的牙印，但方文华生气了。他从工地上捡回了一根很粗的树枝。

一下，一下，一下……不记得捅了多少下，小猫被捅的已经看不出形状，只剩下黑色的毛和红红白白的骨头肉泥。

你是来报仇了吗？方文华冷笑一声，心想，我能杀你一次，就能再杀你一次。

金庄没等吴争荣走到面前就跪了下来。他承受不住地一边狂哭不止，一边不停地给吴争荣磕头。在睡梦中的他吓破了胆子，心脏骤停。

方文华看见后面那只笨猫逃走了，逃的远远的，不见踪影。

好了，就剩你了。方文华一个冲刺，挥刀像站立的黑猫砍去。

赵承艺看见全身不停滴水的莫海冲了过来，在莫海挥刀的同时，他一个突刺，捅在了莫海的胸口。

方文华眼睁睁地看着那截树枝插入了自己的胸口。他感到一阵来自灵魂的痛苦。方文华疯了一样朝黑猫拼命地挥刀。

而对面的赵承艺面对莫海的猛烈进攻，也开始反击。

现实里，方文华的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捅了一下，开始渗血，接着，他的身上出现许多道刀痕，有刺伤有划伤，最后，他的右胳膊像是被什么利刃砍断了一样，和身体直接分离。

另一边，小镇旅馆里的赵承艺也没好到那里去，虽然砍断了对面莫海拿刀的胳膊，但是他全身带伤，双眼还被愤怒的扑上来的莫海抠瞎了。太过真实的疼痛感让赵承艺分不清现实梦境。

这一晚，死了三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