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里，记者正在采访醒过来的那位货车司机，白洁的病房里，他半卧在床上，对着镜头连连称谢。

“当时刹车失灵，我慌死了，幸好快到坡底的时候刹住了一些。不过还是多亏那位司机把我拦住啊，不然我就……唉，想想真怕，他醒了吗？等他醒过来我得好好谢谢他……”

画面从货车司机包裹着绷带的脸上慢慢移动，扫到了陪在病床边默默流泪的司机妻儿，场面一时令人唏嘘。

只是顾凝的内心，此时却如翻江倒海一般。

如果说那个司机被遮去了一半脸，她或许看错了，可在旁边的家属，却是清清楚楚地映入眼帘，和顾凝记忆中的那一家人一模一样。

这个司机，就是当初的江上大桥上，开着小货车把顾凝父母连人带车撞下江的人。

他竟会出现在这里？

“怎么了？”钟温谨走到顾凝身旁，看了眼屏幕问道。

“你可能不知道……”顾凝直楞楞地看着电视里的人，说道，“我不是说，最开始的时候，是你们在大桥上出了车祸么？当时，是先有人让你的车爆胎撞上了栏杆，后面又来了辆小货车，才让我爸妈坠江的。”

“然后呢？你不是说发现是孙子盛指使的吗？”钟温谨问道。

顾凝转眸看向他，双眼已有些发红，指着电视屏幕说道：“这个司机，就是那个开货车的人。我可能想错了，这样要置人于死地的事情，孙子盛为什么要分两步让两个人去做呢，不是会多一分不可控的危险吗？”

“你是怀疑，不是同一个人安排的？”钟温谨猜测道，“可是这个货车司机，为什么会帮那个人？”

“如果今天我们没有出现在那里呢？”顾凝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抓着靠手说道，“孙子盛如果没有跟过来，那昨晚的车祸就真的伤了人，有人用巨额的赔偿金私了的条件和司机做交易，未必不可能。”

“可那是故意伤害。”钟温谨上前一步道，“而且在我的记忆里，车祸就是爆胎撞到了桥边，也没有看到什么货车，难道你做了什么事情让它不一样了吗？”

钟温谨的疑问也是顾凝思虑不通的地方，她的手指在沙发垫的纹路上一点点地摩挲着，骤然停住。

“以后常过来……有什么难处的，尽管告诉我，我一定帮你。”

那次火灾过后应爽对顾凝说的话，突然间闪过脑海。

随后，又响起了孙子盛在咨询室里对她说过的话——

“当然不能怪我了。我怎么会做那种指使杀人的事情呢！绝对不可能！”

假如……

孙子盛从头到尾只是用尽手段想威胁她的父母、达到目的，那么真正抱有杀心的，是那个为还承诺在江上大桥“饶过”她父母一命，却在高尔夫球场的马路上驱车迎面撞过来的人……

眉间一抽，顾凝抬头对上钟温谨的目光，两人不约而同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难道，是她？”钟温谨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