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距年年锅是一个很大的海鲜杂烩锅。

这应该是店里的招牌菜式了，陆霄的单子才刚给出去，这口大锅就被端了上来。蟹腿、肥牛、各种贝类满满堆了一圈，中间摞了个碗大的八爪鱼，底下铺的全是年糕、豆腐和粉条。

香气经由锅底下的持续加热散发出来，凌央也顾不上对面两个家伙被审查了什么事情，只知道先来它一碗，告慰肚皮。

蒋迫知道她饿得很，自然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提醒两个狼吞虎咽的家伙小心点烫。

“唉，舒服。”凌央扒拉下一整碗的杂烩，灌了几口饮料后，终于得空拾起了话题，“问了你啥？”

“你怎么不问问我？”陆霄已经快吃完第二碗了。

“你有什么好问的......噢，你还真有。”陆霄身上的问题不比蒋迫少，就连凌央这种真·家世清白的人，都能被指控是萧家隐藏在基地里的棋子，那陆霄这样跟萧氏藕断丝连，且还有亲戚在为旁支卖命的家伙，可不是最最可疑了嘛。

“我们没事，大概没事。”蒋迫直接把结论一撂。

“嗯，你们中午才来的，还比我早结束，肯定没什么好讨论的啊。”凌央提起这个就郁闷，霍施仁明显是故意拖延，否则她也不必待那么久。

“唉？那你的意思是，你有事？”陆霄捧着碗一愣。

“我不知道，他只说暂时到这。”凌央耸了耸肩，霍施仁的年纪应该比魏章旗大一些，耐心虽足，可惜耐力有限，坚持不到凌央崩溃的时候。

凌央又哪能那么快就崩溃，尽管霍施仁已经摸到了门路，明白提及洛安邦这个人对她是颇有触动的，所以后来那两个小时里，这位皮肤苍白的混球审查员一直在按凌央这个痛点。

他甚至还把洛安邦的手记拿出来念了好几次，力证凌央的精神确实是被催眠改造过的，而且影响至今未能消除，如若放任，后续还不知道会有怎样的反常表现。

凌央承认他的攻势颇有效果，自己的状态本就越来越差，而对方又故意言明这是最后一项，却迟迟不止，让她的精神绷紧的同时，又摇摇欲坠。

只是凌央好歹有着十几年的结界力控制经验，对于掌握自己的精神状态还是颇有建树的，她知道自己不必耽于过去，毕竟她的现在很值得，未来更是可期可待，在一个死人身上纠结什么。

蒋迫当然注意到了凌央很是憔悴，所以才没问她审查的细节，“我们也是这样的，因为审查员就只需要整合审查中得到的信息，向更高层递交材料，再由他们决定是否追诉。”

“噢，也是，不然干嘛磨这么久，直接敲我有罪不就行了。”霍施仁肯定是没有拍板的权限，所以拼了命也想要凌央说出不利的证词，使得她能被判定有罪。

什么仇什么怨啊，他们不是第一天认识吗？

蒋迫皱着眉头，试探一句，“态度很不好吗？你的审查员？”

“嗯，挺执着的，你们的呢？”凌央觉得魏章旗那样的态度，自己是能理解的。审查工作本就要仔细，且默认被审之人有罪，所以一定程度上的引导，她都觉得合乎规矩，也有必要。

只不过霍施仁并不是想要真相而已，他的态度明显过于偏执。

“审查我的是个中年女士，态度......很冷淡。”蒋迫转向陆霄，“你呢？”

“跟我说话的也是个女人，三十几岁吧，笑眯眯的，话很多。”陆霄已经把手里的那碗也吃光了，仿佛饿了肚子的人不是凌央，而是他自己。

“都是女的？怎么回事，这种情况不该是给安排同性才正确吗？异性的话，得有第三人在场吧？”凌央就纳了闷了，偏偏她面对的就不是女的了。

蒋迫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规矩，“有录像，应该也算第三人在场吧......”

“算了，无所谓。不过你们有没有什么奇葩指控说来听听？”凌央添上些吃的继续扒。

“有挺多稀碎的东西，应该都不是重点。”蒋迫摇了摇头，“他们针对基地队员的审查，肯定是有所准备的，估计真正想要核实的只有一两个方面罢了。”

蒋迫看得很明白，知道其余的小问题都只是审核者提出来惹人厌烦而已，有关部门没有这个闲工夫锱铢必较，被挑中了的队员，肯定都是些确实有争议的人。

而各种奇怪的指控无非是为了搅乱受审人的心绪，打乱他们的节奏，让他们来不及做好准备给出万无一失的回答，慌乱之中，或许就会露出马脚。

“再稀碎也肯定没我稀碎，喵喵的，搞得我都想原地退役了。”凌央也不知道该从何吐槽起，只能连声哀嚎，“啊啊啊，简直折寿。”

其实蒋迫分析得没错，无论是谁的审查都应该是同一个套路，就像凌央这头，苏钿钿和萧家身份估计便是审查的重点了，但无论是魏章旗还是霍施仁，他们都偏不只问这两点，什么向灼啊盛运啊温桂枝啊，都拖出来关联了一遍。

“阿七说了，回去给我们安排火盆跨一跨。”陆霄把章鱼锅往里一扒拉，让出了位置来，给服务员上新的菜。

他倒算是有点良心，点的菜式都是凌央喜欢吃的。

凌央心满意足地又塞了几口，含含糊糊地问，“所以到底问了你们啥？”

她现在没空说自己的，只想吃东西，所以想让队友们充当背景音乐，聊一聊他们的审查过程。

“迫迫先说。”凌央补充一句，没为什么，就想让陆霄憋着。

“问了我思域的事情，想知道为什么我会进到里面去，是不是早就知道有办法可以出来。”蒋迫无奈地摇了摇头，“还让我提供方式。”

“呃......”这也可以？凌央翻了个白眼，思域里的记忆估计是蒋迫活这么久最不想要有的经历了吧。

陆霄眨了眨眼，一脸快问我快问我的急切，但凌央偏不，反而转过脸看了一眼大门口。

那里一阵嘈杂，不知道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