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选接班人，高正算是力排众议，把陆凡一手提拔了上去，反对的声音自是不少。

xxx熬了这么多年了，轮也该轮到了；

陆凡还年轻，以后还有机会；

他年轻气盛，还要多打磨几年；

这个怎么也要投票，不能一言堂您老一个人说了算；

陆凡年纪太轻没法胜任……

为了利益的，考虑实际情况的，各种声音此起彼伏，就是没人同意陆凡上位。

高正冷眼看着这些反对的声音，看着一旁坐着的陆凡，稳如泰山的样子，心里愈加坚定了自己的选择。

他这个位子，说的好听一点，身居高位，手握重权。可是也与郭嘉利益，百姓利益息息相关，稍有不慎就会损害他们的利益甚至生命。

人品，能力，智商，没有哪一样不要求高人一等，不是谁熬到了多少岁熬了多少年就能上位的，也不是谁后台多硬权势多大就能胜任的。

一个人的能力，从来不跟年龄成正比。

他冷眼看着，一言不发。等到所有的人都说完了话，他拽着陆凡离开，给了大家俩无声的背影。

留下了一屋子的面面相觑，气氛尴尬到了极点。

到最后，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让上面同意了他的提议——成立测试组，理论加实战，择优胜者。

结果毫无悬念，陆凡甩了别人一条街不止，成功的让别人闭了嘴，哪怕有再多的不满，也有在技不如人的前提下，闭上了嘴。

可是现在，他却发现，当年挺实诚实在的孩子，竟然会跟他玩心眼了。

他这个气啊，气的想冲过去狠狠踹他几脚。

他一向说到做到，所以等陆凡一回来，他抬脚就踹了两下。

他气还没出完，就看到陆凡不顾躲他的脚，先关心他是不是不舒服，还是谁惹到他了。一双眼睛盯着他，身子稍微歪了一点就想伸手去扶着。他气，又觉得没那么气了。

高正坐在椅子上，气呼呼的看着陆凡，接过他递过来的水，猛喝了两口。

“高叔，消消火，消消火。”陆凡想上前，又有点怕，畏畏缩缩的样子把高正给逗笑了。

高正本来绷着脸，见他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一没忍住，笑出声来。

陆凡见他多云转了晴，才敢上前，绕到他的身后，熟练的捏肩膀拍马屁。

“知道为什么爱踹么？”高正松了紧绷的身子，舒服的靠在椅子上，任由陆凡临时充当按摩师的角色。

陆凡手顿了一下，然后又没事人一般人的继续，“不知道。”

“不知道？”高正靠着的身子一下子又挺直起来，想要回头。

“知道知道知道，您别生气，我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了。”陆凡连忙顺毛，手上的力道都不自觉的重了一点。

“你是要掐死我么？”高正嘶了一口气，不满的问到。

陆凡连忙回神，“不是不是，我刚刚没注意。”他一边尽心尽力的捏肩膀，一边在心里吐槽，怎么年纪越大越难伺候了，以前那个讲道理的上司，怎么变得跟家里的老妈一样阴晴不定，一不小心就踩雷？

“在心里骂我呢？”正当陆凡在心里吐槽的时候，高正冷哼着问了一句，吓得他赶紧收了心思。

“没有，哪敢呢。”

“你都敢气我，还不敢骂我？”一想起刚刚陆凡的所作所为，高正就气的牙痒痒。

“我……”陆凡理亏，不敢说自己没错。只好低头闭嘴不讲话。

“怎么又不说了？不是知道自己为什么爱踹么？”高正拂开陆凡的手，转了身子看着他。

“我知道错了。”陆凡老实道歉，先以顺毛为主。

高正不买账，冷哼一声，“你当我是老糊涂了么？在你眼里我已经没有明辨是非的能力了？”

他大半生自认公正清廉，不畏强权，不讲人情，可是现在连自己最看重的人都不相信他，让他怎么能不生气！

“哎，高叔。”陆凡叹口气，“我不是不信您，我是怕。”

陆凡干脆扯了把椅子过来，在高正的下首坐了，“当年的事情，牵扯太多，太复杂了。大局为重四个字对他们来说，太残忍了。舍小家为大家这种事，我们这一行做了就行了，他们只是普通百姓，这样的话牺牲太大了。”

得知叶少天现在的情况，陆凡心痛的不得了。这种痛，跟叶檀不一样。他除了痛，还有心理压力，还要故作坚强，他不能先表现出什么。

他得想办法瞒住自己的小姨和母亲，还得去安抚心情不佳的叶檀和姜莱，更要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去分析，去想办法。他连伤心难过心痛的时间都没有。

他不能直接跑过来跟高正说你要为他们着想，只能以自作聪明的方式去提醒他，老金的供词里，或许另有隐情。算他幸运，成功的从老金嘴里套出了不一样的反应。可是没想到高正生了那么大的气。

他把心里的想法，情感，以及顾忌都老老实实的说了一遍，勾着头坐着，等着高正发话。

高正听完陆凡的话，怅然叹了一口气，站起来拍拍他的肩膀，“这点小手段，去别人那里用，跟我用不着。我不拿你当外人，你也没跟我见外。”

“这件事可大可小，该怎么跟上头说我自己心里有数。你放心好了，上头既然把我这把退休的老骨头喊过来负责这个，我就没打算活着回去。你知道我的，办大案子，一向带着棺材板。”

高正手搭在陆凡的肩上，双目如炬，看着南水的方向，一脸正色。

“局长。”受高正话语和语气感染，陆凡蹭的一下站直，对着高正敬了个礼，喊出了他之前的称呼。

“放轻松，这件事你避嫌，别参与太多。就让我这把老骨头跟他们玩一玩，让他们也知道知道，华国的功臣背后，也是有人在的。”

高正想把陆凡从这件事里摘出去，自己全权负责。南水势力庞大，错综复杂，他能保一个保一个。

“高叔，我跟你一起，从我入了这行，我也早就做好准备了。”陆凡眼睛发酸，看着高正的一头白发，莫名心酸。这一头白发，每一根都是操劳的象征。

“行了，你去看看小叶他们俩，提点一下，我这里不用你担心。”高正整了整衣袖，迈着稳健的步子，回到办公桌前，开始写报告。

“我找过他们了，他俩心里有数，没有盲目伤心。”陆凡端站，严肃回应。

高正眼里闪过一抹赞赏，“不错，年少有为。”

见高正说过一句之后，就不再抬头，专注的写着报告，陆凡静静的敬了个礼，退了出来，正好碰到门口等着的柯淞和贺民。

“你们在聊什么？”见两人在那个比比划划的，陆凡好奇的问了一句。

柯淞挑了个眉，“没什么，切磋一下而已。”

两个人各有手段，交流一下竟然产生了惺惺相惜的想法，一时忘了地方，旁若无人的交流起来，正好被陆凡看到。

“来吧，算我一个，咱们去那边。”陆凡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空地，他现在心里乱，需要找一件事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好，走吧。”柯淞和贺民没意见，收了手，抬脚就往那边走。

“对了，你们什么时候回去？”陆凡想起一件事，突然问柯淞。

柯淞摇摇头，“不知道，看领导的意思，他说什么时候回，我就什么时候回。”

“这个周末不是……”陆凡点到为止，没有说下去。

柯淞默了一下，没什么情绪的脸上，难得的多了一点想念，“嗯。”

“那你不回去陪她？”陆凡疑惑的抬头，正好看到柯淞脸上复杂的情绪。

柯淞脸上的表情有了一瞬间的定格，随后苦笑一声，“我没那个资格。”

闻到八卦的味道，贺民侧目看了一眼。

“资格这个东西，不是你说有就有，也不是你说没有就没有的。你有考虑过她的感受么？”陆凡想起手机里的那几条信息，咬了咬唇角。

“应该考虑的，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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