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霖其实老远就感觉到秦玥回来了，但是并没有出门，直到外面响起她的声音，沈霖才不急不缓地起身出了院门。

“师父，我拿到洗经草了，现在就服用吗？”秦玥把装草的盒子往前一递，期待地看着沈霖。

沈霖没有伸手接她的木盒，而是绕过她往洞府走去。秦玥连忙把东西一收跟上，心里嘀咕难道用个洗经草也是机密？

沈霖合上禁制，漫不经心地就着蒲团盘腿坐下，似乎要开始打坐。“你就坐我旁边，把草吃了。”

秦玥愣了愣，“就这样吃？”

沈霖抬眼，眉心一挑道：“你还想怎么吃？我坐你旁边看着，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这倒也是。不过秦玥不想就这样被他嘲讽，于是玩笑道：“我以为要用水送服呢。”

话没说完，秦玥就笑了起来，可惜她自己笑了半天，旁边的人无动于衷，甚至还闭上了眼睛。

秦玥撇撇嘴，也没再废话，盘腿坐在沈霖一旁的蒲团上。她左手托着木盒，右手抚上盖子然后向上翻开，从里面拿出洗经草一把塞进嘴里嚼起来。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倒是引得沈霖睁眼有些惊讶地一瞥。秦玥已经闭上眼睛，感受自己牙齿每一次闭合时迸溅出的汁液。

那些汁液不受控制地四处乱飞，沾得秦玥满嘴都是。她本以为这个草汁会让口腔发痛，再不济也得辣辣嘴吧，然而她一点感觉也没有。

这个草汁没有味道，也不粘稠，简直就像无色无味的清水。

秦玥没有着急，继续咀嚼它。等到没有汁液可以挤出，洗经草已经变成一团渣子的时候，秦玥还是没有任何感觉。

她嘴里含着嚼出来的一口草汁，开始怀疑这株草是不是变质了。于是她没忍住睁开眼看向沈霖，同时“咕咚”一声，那口草汁下肚了。

沈霖当然知道秦玥的一举一动，不仅如此，他还猜到了秦玥的心里活动。发现她睁眼但是没有咽下草汁的时候，沈霖根本没打算理她，然后他就听到那声吞咽，心里突然不可抑制地笑了起来。

秦玥刚把那口汁液咽下去，就迫不及待准备开口问问沈霖，可惜她的嘴还没张开一条缝，撕心裂肺的疼痛就从胸腔传来。

这疼痛瞬间占据秦玥的所有思想，她立刻紧紧闭上眼睛，试图查探自己的身体，引导汁液的行进。

那疼痛令人窒息，还缓缓地向四肢百骸扩张。秦玥能看到它在经脉里流动，却没有办法控制，甚至连给它加速都做不到。

于是这个痛苦就变得格外漫长，秦玥拼尽全力保持着清醒，浑身微微颤抖。

沈霖在秦玥闭眼的瞬间就睁眼盯着她，以防出现意外。

原本他是做好了秦玥痛晕过去的准备的，毕竟慢慢烧毁经脉的疼痛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忍受的。

不过这个洗经草有个非常奇怪的特点，就是它起效的时候，要求使用者一直保持清醒，否则就会立刻失效。

所以如果忍不住晕过去了，还得重新找草重新来，不但浪费，痛苦还会加倍。因此服用洗经草的时候，旁边最好有个人看着。

沈霖就是看着她的人，在她痛得忍不住的时候及时帮她一把——比如给她一点灵气滋润，帮她引导草汁之类的。

然而秦玥自始至终都没有需要他帮助的样子。尽管秦玥已经满头大汗，衣服湿透，身子也抖得跟筛糠似的，沈霖依然能感觉到她强大的意志力，一点虚弱都没有表露。要不是她的身体反应非常真实，沈霖都快怀疑这株草是不是失效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按理说一个人在痛苦中待久了也会习惯，一旦麻木了也就感觉不到疼了。可惜这洗经草带来的灼痛是随着其扩张而加剧的，是以秦玥根本不敢懈怠，拼尽全力跟它对抗着。

沈霖发现这次的时间特别长，也就是说草汁扩展的速度奇慢，他看着秦玥的目光里不由带了丝紧张。

直到洞府外的太阳已经落山了，秦玥才浑身一松，那一瞬间如同溺水之人终于从水中挣扎出来。事实上她现在的样子简直和刚从从水中出来一模一样。

秦玥长出一口气，四肢还有些发颤，不过她没心思管这些了，立刻检查起自己的经脉来。

沈霖看到她的动作，也就收回了自己想要帮她检查的手，默默盯着秦玥。

“师父！我好了！”秦玥欣喜道。

沈霖暗自松了口气：“嗯。回去好好休息，先别急着吸收灵气，明天再说。”

说完他就要起身，秦玥眼疾手快地拉住他，也不管因为这个动作自己的手抖得更厉害了。

“师父，我想问问关于门派小比和中原大比的事。”

沈霖眉毛深深蹙起：“你从哪儿听来的？伤都没好就想跟人打架？”

秦玥狗腿地笑了笑：“不是还有半年吗？肯定来得及。”

沈霖本来想一口答应她，但是话出口之前他又想起了什么，再开口的时候语气竟然温柔了不少：“我们要去给师父找魂玉。”

秦玥心脏一抖，她差点把这事给忘了。主要是这段时间太多突发状况挡再前面，好不容易松懈一下，就不小心忘了形。

说不沮丧是不可能的，错过这次就要再等四年，也不知道自己那个时候有没有到金丹，要是到了金丹也肯定只有初期，中原大比一个阶段又只能参加一次，自己说不定又得等个十多二十年了。

秦玥努力控制心情，歉意抬头道：“我竟然忘了，咱们还是先给师父找魂玉，中原大比以后有的是时间参加。”

沈霖装作没看见她眼里一闪而逝的遗憾，右手抬起想要摸摸她的头。结果秦玥恰好完全控制住了情绪，突然就昂头开朗地笑道：“现在终于没什么大事阻碍我们找魂玉了！师父应该马上就能回来了！”

沈霖有些狼狈地将手撤开，尴尬地在秦玥肩上拍了拍，一时不知道自己应该生气还是心疼。

秦玥看着面前脸色五彩缤纷的沈霖，有点摸不着头脑。

“这段时间你就自己修炼吧，保护好自己。我来打听魂玉的消息，有消息了我再告诉你。”沈霖说完就往外走，一点继续聊下去的机会都不给她。

秦玥对着他背影做了个鬼脸：每次来洞府都迫不及待往外走，有那么嫌弃自己吗，她还不稀罕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