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诉讼书宣读完后，军事法庭的气氛开始变得紧张起来，公诉人陪审团被害人的家属代表如坐针毡，有的甚至想要快速的逃离这里。虽然陈帆的记忆无法作为直接有效的证据，但是事实就是如此，如果官府细追下去，他们一个都跑不了，非强制下背叛人类，妄图加入冥鲲组织者，也是大罪。

陈帆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忽然感觉，军事法庭把他作为典型，是来敲山震虎的，他们根本就没有打算放过这些临战倒戈的群众，有调查到底的决心。他又想到被带到2区监狱时看到的情况，联市的军队已经把1区2区给封锁了，看来这个事情不简单。

审判长目视陈帆，“本庭现就起诉讼书指控的犯罪事实进行调查，根据《军事诉讼法》的规定，被告人陈帆可以就起诉书指控的犯罪事实进行陈述，被告人陈帆是否需要陈述？”

陈帆摇头，“没有！”

审判长目光扫视陪审团，“被害家属代表是否需要就案情事实进行陈述？”

坐在公诉人陪审团席前的六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站起来一位十八岁的女孩子，这女孩眉清目秀，脸上怯生生，目光不停的闪烁，“需要，我父母去1区之前告诉我，他们也不愿意去1区，只是想去看看那里面发生了什么，没想到却再也没有回来。我们不是自愿，只是不知道发生什么，才过去查看的。”说完便坐下了。

陈帆回想了一下，他们虽然是被骗，但到1区成为冥鲲异化人载体的人，全部都是心甘情愿的，不愿意的人或者进去后发现端倪挣扎的人，基本都被吃掉了。2区有不愿意的他也见过，不愿意的那些人，也都是在不停地试探。

审判长面无表情，目光之中无悲无喜，“根据军事诉讼法的规定，公诉人可以讯问被告。公诉人，你现在可以讯问了。”

公诉人男子一脸严肃的站起来，“被告人，现在公诉人要向你问几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听清楚了吗？”

陈帆点头，“听清楚了。”

公诉人：“说一说你为什么要违反军令屠杀那2万2千人？”

陈帆点头，细细回想片刻，“我来天府城原是为了追飞鹰市逃出的冥鲲异化人，到天府城的时候，他们逃进了战争区，因为总督拒绝我再追击的请求，我便违反了军规，私自进入了战争区。

我在追的过程中，在地洞的教室里，看到了几百人被吊死，都是少年少女，死相很惨。在3区看到被抓捕的年轻人，差点被冥鲲异化人全部杀掉。2区城里相对的安全，只是那些从1区回来的人，变得有些奇怪，他们的孩子对他们的感觉都变的陌生。

到了1区的时候，我在制肉场看到他们在用人肉做肉饼，这些人都是2区来这里的接受意识传渡的普通人，他们是发现了不对的情况，意识反抗的过程中被人打死，随后运送到制肉场做肉饼，为整个城里的人供给食物。

凡是因为好奇心而非自愿来1区的人，是无法引渡成功的，是会被做成肉饼的，因此，引渡成功的人，都是自愿加入冥鲲组织的。

看到这一系列的惨相后，我便有心要灭冥鲲组织，后来追人追到圣女身边的时候，便发生了屠杀事件，我杀的人都是自愿加入冥鲲组织的人，没有被迫一说。

因为被迫的人，无法引渡成为冥鲲异化人。”再次强调这件事。

方才陈述事情的女孩子，听完陈帆的陈述，眼神中满是恐惧。如果这个人说的是真实的，那他的父母不是被这个人杀死的，而是被人吃掉的，瞬间她的泪便流了下来。因为是在军事法庭，她不敢哭出声音只流泪。

公诉人看向陈帆，“你是否知道，法律规定的普通人和冥鲲异化人的界限？”

陈帆顿时一愣，这一条法律他还真的不知道，“不知道！”

公诉人：“法律中规定，普通人在成为异化人并加入冥鲲组织后，才可称为冥鲲异化人，你所杀的民众，虽有部分异化人，但绝大部分都是普通人，且没有证据证明他们加入冥鲲组织，因此，你所杀之人不能称为冥鲲异化人，只能称为普通人。

公诉人问话完毕。”

公诉人陪审团里，几个人露出浅浅的邪笑，这就是他们抓住的漏洞，因为意识有伪装性和更改无痕性，所以没法用法律来规定单独意识的合法性，因此夺得别人的身体，不算犯罪。

再有的就是，法律没法规定人的思想犯罪，有意识去做某事而没有做和有意识做了某事完全是两个概念。一个人想杀人是动机，但只是想想而未做，则不属于犯罪，因此，意识加入冥鲲组织，但又没有充足的证据，证明该人属于冥鲲组织，这人在法律上就不算是冥鲲组织的人。总不能说，我做梦梦到杀了人，就算犯罪吧，得有事实证据。

但这并不是法律的漏洞，恰恰是法律的严谨性。

审判长看向辩护人，“辩护人你是否需要向被告人发问？”

辩护人站起来，“是，”看向陈帆，“前期杀人的时候，你处于半无意识的状态，请问你清醒时杀那五百人时，是什么样的心境？”

陈帆细心体味一下，虽然时隔一月，那时候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得知这些普通人将来必是冥鲲异化人的时候，我的心里是愤恨的，我不想再看到那样的惨景，也不想自己的朋友亲人再无缘无故的受到他们的迫害，所以当时理智在先，愤怒在后，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辩护人，“若是军队没有及时进入1区城，你会继续杀下去吗？”

陈帆点头抬眼，目光之中杀气迸出，“会，杀到一个不留！”

现场顿时一片哗然，这被告人太嚣张了，这都敢说！一般情况下，被告都是忏悔求饶的，他竟然敢这么说话，简直无法无天。

审判长拿起木槌敲下，当当当，“肃静！肃静！”

交头接耳的声音顿时静了下来。

审判长示意辩护人继续，辩护人点头，“是为正义吗？”

陈帆摇头，“是为心安。”

辩护人：“你明知道对方仍是普通人，为什么不停手？你可知道这是有罪的？”

陈帆目光垂下，“我没把他们当成普通人，他们是冥鲲异化人。”

辩护人：“辩护人发问完毕。”

审判长：“控辩双方有补充讯问、发问的可以申请。”

公诉人和辩护人依次回答：“没有！”

审判长点头，“现在法庭调查进入举证阶段，下面由公诉方向法庭举证。”

公诉方：“现公诉方向法庭宣读并出示三组证据。第一组证据是证人王赛的证言。公诉人请法庭传证人王赛到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