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仰望

院子中。

齐修睁开眼睛，但他的呼吸依旧绵长且充满了规律，并且他周身不停闪现的无尽时代也并没有因他睁眼而消失。

“还有一年左右的时间。”念头略微一动，齐修就差不多感知到距离自己和真身约定的时间还有多久了。

而他之所以彻底清醒过来，并不是因为葬世之墟彻底挣脱无尽时空束缚，融入现世的时间快到了。

而是他感知到，院子中有了动静。

扭头朝着白怜看去，齐修眼睛顿时眯了起来。

梧桐树下，白怜身后的纯净之环不知道何时已经消失不见。

她身上，也再无半点气息。

不仅仅只是所谓的力量气息，哪怕是她的生命气息与灵魂气息也消失得干干净净。

甚至，在自己的感知中，也没有感受到白怜的存在。

就算是她此时就在自己的身边，自己的双目清楚的看到了她，可也莫名的有一种根本看不到她的感觉。

这，是一件很诡异的事情。

也是一个让齐修根本想不明白的问题。

“是不是我打扰到你了？”就在齐修眉头紧皱之时，白怜的声音突然在他耳边响起。

齐修一愣，眯着眼看着就在身边盘坐着的白怜。

她……醒了？

“你这……是怎么一回事？”抬手揉着太阳穴，哪怕自己其实根本没有实体，只是灵魂显化，他也有种脑门发胀的感觉。

白怜身上，绝对是发生了某种变化。

这种变化太诡异，而且从古至今，乃至于在未来也没有出现过，因此他完全不知道这变化对白怜而言是好是坏。

“我不知道。”白怜低头看着自己的身躯，眼里带有茫然：“我只感觉……我好像变异了……”

“噗！”哪怕心里无比紧张白怜的状态，可听到白怜对自身状况的描述，他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来，不过为了表示这是一件极为严肃的事情，他才刚刚控制不住笑，就强行把后面的笑声给憋了回去。

“想笑就笑吧。”白怜幽幽的对齐修说了一声后，抬手微微一招，弥漫在院子之中的永恒气机就宛若受到了什么牵引一般，源源不断地朝着白怜涌去，最终在她的手中化为了一粒白色种子。

那种子，大小和芝麻几乎没有什么区别。

可其中带有的那股永恒气息，却是让齐修心中都是不由得一凝。

“你……”他刚要开口时，感知之中依旧没有白怜，瞳孔之中也倒映不出白怜的身影来，就连那粒种子也从眼前消失不见了。

嘴里刚要问的话，也因为这个原因而中断。

但他知道，白怜依旧盘坐在梧桐树下，就盘坐在自己的椅子旁边。

甚至可能，此时她就那么瞪着眼睛在看自己呢。

“哎！”沉默了不知道多久，齐修长叹着气，表情古怪道：“永恒了？”

此时，白怜的状态，给了他一种无比玄奇的感觉。

就像是，自己和白怜身处在不同的维度中。

自己所在的世界，太过低维了。

而白怜的世界，又太过高维了。

因此哪怕自己和她在一起，却也根本没办法感知到她，更别说看到她了。

所以他才有些不太确定的询问起来起来。

毕竟，恐怕唯有永恒，才能够给自己造成这样的感觉啊。

也唯有永恒，才拥有如此难以描述的能力啊。

只是……永恒似乎不是这个样子的吧？

“不是永恒。”白怜很是确定的说了起来，脸上带满了认真，皱眉道：“总感觉，我好像走上了一条只属于我的路。”

“你这是……走岔了？”齐修抬手拍了拍脑门，又是没忍住叹了口气。

这，似乎也有可能啊。

毕竟，就算是至伟者想要通过永恒气机迈入永恒的领域，成功率都几乎小到没有。

而白怜哪怕再特殊，她也仅仅只是个至高神灵啊。

她与永恒之间，还间隔着一个主宰之境。

走错路……似乎也不是一件难以理解的事情。

“不，不是走错路，而是走上了属于我的路。”白怜低头沉吟，回想了一下自己这近二十年所感悟的，随即无比肯定的说了起来。

这些年来，她一直都在感悟着永恒气机。

刚开始因为永恒气机还无比微弱的原因，她其实并没有太多的感觉。

甚至因为对永恒气机的感悟，她反而感觉自己身上出现了许许多多的问题，自己的修行进化之路，也满是漏洞。

之后随着永恒气机越来越清楚浓郁，她这才逐渐抓住一点感悟之机，彻底陷入感悟之中。

并且一边感悟，一边对自己过往的一切修行进行反思完善。

直至不久前，她整个人不知不觉中陷入了一个无比特殊的状态之中。

随后一睁眼，就如此了。

所以，她敢肯定自己绝对没有跨入永恒领域，甚至都没有跨入主宰领域。

但她也敢肯定，自己绝对没有走错路，而是在对永恒气机的感悟中，不知不觉中陷入了另外一种神奇的顿悟之中。

所以此时的自己，才会如此！！

“类似我这样？”齐修依靠在椅子上，那搭在扶手上的手，非常规律的在扶手上敲打着。

他那低垂的眼眸之中，带有缕缕认真和探究。

“情况相识，但不是你们所谓的驻身之境。”白怜眼睛微微一亮，随即又摇了摇头。

自己这情况，的确和齐修他们这些第六之世残活之人的状况差不多。

都是走到了一个无比特殊，只属于自己的境界，或者说领域之中。

但她又觉得，自己所在的这个玄妙层次，恐怕不能够用驻身之境来形容。

“大差不差就行了。”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齐修轻声的说了起来。

他虽然搞不清楚白怜身上的状况，可他自然清楚，她所在的那个领域，和自己的驻身之境不同。

甚至，整个第六之世残活之人中，只要是踏入了驻身之境的家伙，其实各自所在的境界和领域都大不相同。

驻身之境，只不过是一个拢称而已。

甩了甩头，齐修抛开无数复杂的问题，问出了自己最为关心的问题：“这样的变化，对你到底是好是坏？”

问话时，齐修的表情变得无比严肃，身体也略微前倾了起来。

而他周围不停扭曲的空间中，那不时闪现湮灭的无尽时代投影，莫名的给人一种要逐渐化为真实的感觉。

“大概应该……是好处吧？”白怜看着严肃的齐修，也跟着严肃了起来。

但她的问题，显然让齐修没办法满意。

就在齐修身上隐隐有一股惊悚的气息散发出来时，她继续说道：“我能够感觉到，我此时所在的这个领域无比玄妙，怎么说呢，或许是我初步跨入这个领域的原因，我总感觉我现在很弱，弱到几乎和一个普通人没区别的样子。

可我又感觉，我好像没有任何的束缚和局限，只要我想，我似乎能够瞬间就变得无比强大起来……强大到……没有生命能够想象到的地步。”

“做梦？”齐修一愣，脑海里面瞬间就蹦出了这个一个词汇来。

如果白怜的状态，真的如同她所说那般，自己能够想到的唯有做梦了。

毕竟只有在清醒的梦里，才能够做到如此事情。

“或许是梦想成真呢？”白怜似乎能够看到齐修的所思所想，幽幽的说了一声后，又道：“现在的我，我自己也说不清楚究竟多强多弱，可我的内心在告诉我，没有谁能够杀死我，就连我自己……恐怕都做不到。”

“算了，先不说这个。”齐修摆了摆手，‘看着’白怜所在的地方，满脸苦涩道：“能不能让我看到你？你现在的状态，我要亲眼瞧瞧才能够放心。”

白怜此时到底如何，她此时所在的状态到底对她是好还是坏，不是自己胡思乱想就有答案的，也不是白怜的三言两句就能够说得清楚的。

因此，他必须亲眼看到白怜才行。

唯有真正探索过，他才能够初步得到自己的答案。

然后再根据自己所得的答案，来做之后的事情。

“看不见我？”白怜有些错愕，齐修此时的状态，可半点都没有看不到自己的意思。

而自己，好像也没有齐修看不到自己的感觉。

但很快她又思考了起来，沉吟了数秒后，她见齐修身前摆放着一把椅子，想也没想的起身坐了上去。

她还记得，这椅子是连绒送给齐修的谢礼，是一把神座。

那么自己坐上来，再催动自己的力量，那么齐修应该就能够看到自己了吧。

嗡！

也就在白怜坐在神座上的瞬间，一股无形的涟漪从神座之中扩散。

那涟漪，瞬间就把整个葬世之墟给概括了进去。

在这瞬间，一切都宛若被冻结了一般。

葬世之墟、其他禁区、无尽时空内的一切等等，似乎都随着白怜坐在神座上的那一刻，被凝结起来。

这变化，齐修自然有所感知，甚至在白怜坐在神座上的瞬间，他便看到了白怜慢慢显现在神座之上。

那一刻，他只感觉自己好像一只蚂蚁在抬头仰望天空。

一切，都是那么的高不可攀，让他有种发自内心的感觉渺小。

只不过那瞬间，他的身躯乃至意识思维等等，也都彻底的被凝固了起来。

而他在思维彻底被凝结的那一刻，脑海之中不由得想起了永固之界那个家伙对这神座的称呼。

“俯视之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