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听见那人的声音，就明白了，正是奇波长老。

波杰克等人看到现在都明白了，赫拉王为维护至高无上的地位，执意以武力解决问题，对民众封锁了一年前与比鲁斯和维斯的会谈，并歪曲了事实，非但没有对民众进行疏散，反而大量召回了赫拉星系之外的族人。

奇波长老或许已经为了民族的繁衍做了很多，可是，在王族和贵族的权势面前，他的努力非但不会得到一点支援，只会被视为一种叛逆行为，瞧他现在的模样，应该是被发配到了边远地带去了。

木屋里的奇波长老比一年前老了许多，这种老化速度是违背赫拉人的新陈代谢规律的，可能是这一年来，奇波长老肩负的东西太多了一些吧。

奇波长老抖了抖了斗篷，一层厚厚的积雪，从斗篷上震落下来（木屋外的恶劣情况从此可见一般），他慢慢坐在了房间正中的安乐椅上，掏出了烟头，放进了烟丝，点了火，狠狠地抽上了一口之后，竟然开始大声说话了！

“赫拉王是个货真价实的白痴，对吧！”

屋子里只有他一个人，用不着那么大声的。

“作为赫拉族的末日，你们觉得怎么样？”这一句话明显不是自言自语，他是在和什么人在远距离说话？

波杰克满腹狐疑的时候，奇波长老却爽朗地大笑起来：“别东张西望了，各位，老朽是在和此时观看这个影像的你们说话！”

“哎？老爷爷在和我们说话？”东悟空一下子跳了起来，下意识地伸手去拉奇波长老——他脑子里想的事情十分简单：那是一个走向死亡的世界，老爷爷不应该再呆在那里。

可那毕竟只是很久很久以前的影像而已，东悟空的手并没有触及到奇波长老，而是直接穿透了他的身体：“老……老爷爷你……”

奇波长老吐出一个烟圈，露出了慈祥的笑容，说道：“当然了，老朽在做什么，说什么，你们都看得见，听得见，可是老朽边呢，对于数万甚至数十万、数百万年后，找到这个影像并能看到这里的你们，却是一无所知的，老朽不知道你们长什么样，也不知道你们是什么人，而鉴于老朽多半比在座的各位先出生于这世界上，老朽就称你们为‘孩子们’吧……”

“孩子们……”波杰克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在孤儿院时期的那个奇波长老，他会不会想到，若干年后观看这些影像的，就是当年那些调皮捣蛋的野孩子，

“孩子们，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老朽就开门见山地说了，相信你们都已经看过了‘黎明’与‘黄昏’的影像了，是的，那才是世界的真实，”说到这里，奇波长老微微冷笑，另有所指地说道，“世界的真实虽然残酷，但总比自我麻醉要好许多吧，更何况，这自我麻醉，又能持续几时呢？”

赫拉王慷慨激昂的动员演说，滔滔不绝地从太空情景和城镇情景中传来，波杰克等人却是充耳不闻，只是紧紧盯着那个拿着烟斗的老人。

“孩子们，无论多残酷，我们都必须去面对，哪怕最后依然失败，至少，我们已经向世界留下曾经活着的证明，不是吗？更何况……”奇波长老故作神秘地眨眨眼睛，笑着说道，“更何况，我们还没有被神明所遗弃啊！孩子们，如果比鲁斯大人是个守时的神明，那么，赫拉星系的寿命，最多也就一顿饭的功夫……可是，老朽和你们说句心里话，形势哪怕恶化到这种地步，赫拉人仍然可以从毁灭中幸存！”

众人听奇波说还有应对毁灭的办法，都是大吃一惊，可看着奇波在木屋里无所事事的样子，众人对他说的更是满满疑惑。

“怎么？不信吗？哈哈哈哈，孩子们，老朽早就在播放影像里做过手脚了，只有纯净无邪的心，才能激活播放这些影像，你们可以看完‘黎明’，‘黄昏’，进入这部‘子夜’，证明你们或者说你们之中，必定有心灵纯洁的无私善人，因此，老朽也能放心地把一切都合盘托出了……”

波杰克等人这才明白为什么影像的播放会有条件限制，原来是奇波老爹做的手脚，而老爹这样做的目的，一定是想把一切，只告诉那些善良的好人听说。

他的心里不禁一阵后怕，如果不是在与孙悟空的战斗之中，被他用奇妙的手段化解了心中的戾气，把自己变成了好人，又和自己一起来到藏宝室门口触发了影像播放，赫拉族的惊天秘密，很可能就会永远淹没在历史和黑幕之下。

想到这里，他感慨万千地看了一眼众悟空，只见四人正颇有兴趣地听着奇波长老说话，浑然不觉，正是他们自己，帮助这群在宇宙中四处流浪的赫拉末裔们，找到了心灵的家园。

“孙悟空，你真是个神奇的家伙……”这是发自波杰克心底里的最真挚的感激。

赫拉人的未来，却需要一个异族人来指引，这不是莫大的讽刺吗？

“是的，孩子们，赫拉人还有希望，可问题在于，赫拉人是否够得上资格去接受神明施与的希望……”

太空中的赫拉王越来越狂妄，城镇中的民众越来越狂热，他们都在盼望用一场针对破坏神的杀戮来阻止天罚日的到来。

“赫拉人并没有意识到，能在死寂的宇宙中生存和发展的自己是多么幸运，并没有谦卑地接受神的眷顾，反而变本加厉、得寸进尺地把自己的幸运，当作是理所当然的自然之理。赫拉人的舰队，正同时向三十个异文明世界进军，通过摧毁那些弱小的文明，强夺资源与生存空间，这样的赫拉人，如果还在宇宙中存在着，真的，是应该的吗？与比鲁斯大人会面之后，老朽也尝试着脱离自身身为赫拉人的局限性，从宇宙的立场去考虑问题……”

“宇宙的立场？”

奇波长老从安乐椅上站了起来，目光深邃地望着前方，似乎此刻身处的，不是狭小的木屋，而是广大的宇宙：“和这宇宙的广袤和悠长相比，赫拉人的世界，不过是沧海一粟，赫拉人的历史，不过是匆匆一瞬，赫拉人的存亡，与宇宙又有何干？”

“赫拉王万岁！赫拉族与太阳同辉，与宇宙同寿！”从城镇情景中不合时宜地传来了民众的又一阵欢呼，在这时候听起来，更显得狂妄和讽刺。

“所以，孩子们，老朽想将赫拉人的未来，交给正直善良的你们来裁决，由你们来决定赫拉人是否应该继续活着，或者就这么灭亡……”

影像中的奇波长老，与聚精会神观看的北悟空对上了视线，四目相对。

“咦？老爷爷您是在说咱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