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你是想起什么来了吗？”瘪南背着手走到悟空身旁，抬眼打量了一下那个背着棍子留着尾巴的小男孩，“看见自己小时候的样子有什么感触吗？”

南悟空好像在尽情回味已经久远的往事，并不多言语，只是静静地看着那时候的自己。

那个时候自己被比克大魔王打得身受重伤，是刚刚才认识不久的弥次郎兵卫，在圣地守护者乌巴的父亲的帮助下，把自己背到了位于高空的加林仙人的神殿。当时，自己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希望加林仙人能再次训练自己，练出打倒大魔王的武功，加林仙人虽然用仙豆治好了自己的伤，却因为实力不济，已经无法继续再教导自己。同时，加林仙人还带来了一个更不好的消息——自己的恩师武天老师龟仙人，也因大魔王而死。

“什么？龟仙人爷爷死了？”小悟空瞪大了眼，大张着嘴，不敢相信却又不得不相信加林仙人的话。

只见他双拳紧握，咬牙切齿，怒气冲天，南悟空仿佛为那来自三十年前的愤怒所吸引，不自禁地又往前走了一步。

“怎……怎么会……混蛋……混蛋……”小悟空狠狠地发出类似野兽低嘶的声音，那声音里夹杂小悟空的痛苦、不甘、哀伤与愤怒，终于，当那股感情到达极致的时候——

“混蛋啊！”

小悟空猛然转身，向着离开加林塔的方向跑去！

加林仙人急忙喝止道：“等等！你要去哪儿？你这样去，只是在白白送死！”

“咱要去跟他拼了！咱不能让龟爷爷就这么白白地死了！”

“不行……这样不行……”看着视死如归的小悟空，加林仙人在慢慢动摇，他的声音一下子弱了下来，“这次你真的会死掉的……”

之前确实是因为运气好，才在大魔王的手底逃得一条性命，而现在的大魔王，已经凑齐了七颗龙珠，唤出了神龙并许愿恢复青春，能量体能又都上升了好几个台阶，达到一生中的巅峰，小悟空现在贸然挑战他，结果多半是有死无生。

可是盛怒之下的小悟空哪里听得进加林仙人的良言相劝，只见他依旧怒道：“咱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咱必须去！”

南悟空知道当时的自己那种感受，自从爷爷死后，收自己为徒的龟仙人爷爷对于自己已经不只是师徒之间的简单关系了，更像是不可替代的家人，另一个关心照顾自己的爷爷。所以听到龟仙人的死讯后，当时的自己情绪早已失控，脑中只有打败比克大魔王为师傅报仇这一个念头。

加林仙人面色凝重地看着小悟空，犹豫了一会儿，终于下定了决心，慢慢说道：“既然你已经下了必死的决心了，那就试试看吧……”

加林仙人头上冒出了一串冷汗，尽力平复自己的心情，用尽量和缓的语调说道：“喝下‘超神水’……”

南悟空自然也知道，超神水，是收藏在圣地加林上空的加林塔里的秘宝之一，是能将人的潜能激发出来的奇迹之水。然而……

“这超神水其实是有剧毒的……如果没有超人的体力、意志力和生命力，是会死的……只有能够抵挡住它的毒性，才可以激发出潜力……”加林仙人一边解释一边留意小悟空等人的神色。

“有毒……那太危险啦……”小悟空还没有说话，一边的弥次郎兵卫倒嘀咕起来。他接着问加林仙人道：“你喝过吗？”

“我喝过，不过因为受不了马上就吐出来了……”

看着加林仙人一副欲说还休的样子，弥次郎兵卫将信将疑地又问道：“那至今有多少人喝过它之后还活着呢？”

加林仙人停顿了一会儿，有些为难地说道：“你一定要知道吗？”

看到加林仙人的神色，弥次郎兵卫就有些猜到情况不妙了，这个家伙虽然看起来胖胖的，傻傻的，实际上心眼却是很活：“怎……怎么了……莫非很少……”

“到现在为止，喝过超神水的一共有十四个人，都是一些非常厉害的高手，”说到这里，加林仙人停了一会儿，看看小悟空和弥次郎兵卫的神色，才接着说道：“不过……活下来的……一个也没有……”

号称能激发人潜力的药水，带有毒性，只有克服毒性才能激发潜力，不然就只会被毒死；目前为止所敢挑战喝超神水的人，都被毒死了——也就是说，从来没有人在喝过这水以后还活着，更不要说激发潜力了。

难道这听起来，不正像是一场骗局么？

弥次郎兵卫当即炸开了锅，大叫道：“别逗了！既然活下来的一个也没有，那你凭什么说它是能激发潜能的水呢？这根本是毒药嘛！”

弥次郎兵卫的结论十分精辟，而且无懈可击，应该说，这是听完加林仙人对超神水的叙述后，所有正常人应该有的反应。

加林仙人摇摇头说：“不，超神水是从远古时候留下来的宝物，不会有错的……”

小悟空站在一边看着加林仙人和弥次郎兵卫在争论，一句话也没有说，或许，他马上就要做出人生中一个极其重要的决定了……

就在这个时候，正在争论的加林仙人和弥次郎兵卫的动作都停了下来，两人像两具雕塑一样一动不动，这就像电影放到一半被突然暂停一样。只有瘪南和南悟空还能在这个依靠记忆做出的冥想世界的加林塔行动。

瘪南朝着小悟空一步一步走去。轻轻按着小悟空的肩膀，却转过头去对南悟空说道：“你还记得自己当时说了什么吗？”

“好像……好像记不大清了……”南悟空想了一会儿，老老实实地回答。

瘪南微微一笑，道：“是啊，这段记忆的确被埋藏地太深了，不过，我现在想问你的是另一个问题。——”

“哎？”

瘪南不怀好意地用夸张的语调问道：“——如果是现在的你面对这种局面，你会不会把能提升自己潜能但又有巨大生命危险的神水喝下去？”

“这……这个……”南悟空咕噜噜地转动着眼珠子，思考着。

瘪南笑了。

就凭这片刻的犹豫，南悟空已经输给小悟空了。

他把手一扬，南悟空记忆的闸门被再次打开，影片被继续播放，三十年前的一切继续流转。

小悟空的眼珠没有像南悟空这样乱转，他的眼睛直视前方，锐利而又不失光彩，好像在他的目力所及之处，并不是那全无一物的高空风景，而是只属于他的璀璨未来。

然后他说话了。

尽管他只说了两个字，话语中却仿佛蕴含着无限的力量——

“我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