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柠月等人目瞪口呆的看着一大早就出现在院子里艰难的涌动的五只蚕蛹宝宝，面面相觑，皆是无声。

饶是知道这五人落网不过是时间问题，几人也被对面这干脆利落的手段砸的懵了一瞬。

沈柠月最先缓过神来，看了看院子里的人，挑了挑眉，走到只有半身的男人面前，伸手把他身上的禁锢拆除，面无表情的问：“就你们五个人？”

瘸子感应不出面前这人心思的好坏，唇角抿的死死的，竟是不敢回答。

沈柠月皱了皱眉。

或许是猫鼠之间隐隐约约存于血液骨子里的敌意，这东副堂主面对她时，身体一直在颤抖。

这画面若是放在外面，一定让人觉得他可怜极了。

沈柠月面上一冷，却半点心疼的念头都没有。

可怜之人必有可怜之处，这话多数都不是说说算了的。

别看此时这人这般狼狈，可论心狠狡诈，怕是其余四堂所有人加起来也敌不过一个他。

从刘语非的话里就不能听出，当初有多少无辜的人栽在了这位的手上。

而且此人，惯会演戏。

沈柠月冷漠的把眼移开，若说刚才还有那么一点点对天敌天然的兴趣，这会儿便是乏味至极。

掸了掸身上根本不存在的灰，接过顾影递来的湿巾仔仔细细的擦了一遍手，沈柠月直接把审问权交给了施语和叶白两人。

他们俩是最了解此案亦是全程都有参与贡献最多的，交给他们刚好合适。

“审讯室”虽然不能借他们使使，不过普通能禁锢妖的法力的屋子这里多的是。

这五人按规定不能一起审，必须一个一个来。

施语和叶白有心让其他人也多沾点分成，都被拒绝了。

想也是，顾影和傅群虽说也不是没有审问过犯人，但多数他们都是给沈柠月或是施语打配合。

至于萧萌，她的性子就不适合审问人，当然，学还是要让她学一学的。

沈柠月垂眸想了想，实战显然更能提高一个人的学习速度，总比让她看一堆书结果不会实践好。

这么一想，沈柠月便也这么和三人提了提，施语和叶白都没什么问题，萧萌倒也临危不惧。

她学习能力强，相对的实践能力就薄弱了些。

沈柠月说的对，她不能只一头扎进书海里，偶尔还是要经历一下实践。

沈柠月见三人都不反对，很愉快的就把那五只蚕蛹宝宝丢给了他们，心里一点负担都没有。

第二天，施语就带着口供笔录敲开了她房间的门。

彼时沈柠月正在和沈怀夜讨论织毛衣的织法。

自从上次织过了围巾，那次沈柠月虽然是开心的，但当时的她总是还有那么一点不情不愿，对比他给她织的那些，情意不知轻了多少。

自从两人现在毫无芥蒂的在一起后，她就一直惦记着那毛球的事。

可这段期间确实不宜收快递，又不好出门，她这念头就这么一直憋到了昨天那五人全部落网。

沈柠月心里暗戳戳记了个小账本，便给唐乐打了个电话，告知她自己不准备一网打尽的消息，让她传达给贼窝的已经上了小本本的群妖。

事情解决，事务所的出入屏障自然解除。

沈柠月把不算很乱的摊子直接丢给了剩余闲着的那两人，然后便开始了和沈怀夜逛吃逛吃的旅途。

在事务所里憋了四个多月，外面的一切都变得新鲜起来了。

好不容易买了一大堆两人喜欢的样式的毛线，这不，今天一起床，两人就开始了研究要织什么花样。

沈柠月对她的那份毛衣没太多要求，只要修身又宽松、不显臃肿、花样不要太花以及能把她的肌肤都遮住不露一点点肉就行。

为此，又是一番鸡飞狗跳的艰难量身行动，等到好不容易图纸、尺寸都有了着落，沈柠月正在请教织法，施语便敲门走了进来。

剩下的内容沈柠月虽不介意让沈怀夜听，但规矩确实是他不能听。

好在没等到她为难，施语便了然的把手里的东西放在了茶几上，对着施语点了点头，主动走了出去。

屋里两人目送的目光一时让沈怀夜感觉不太好。

于是在施语汇报完毕，他十分报复性的，进屋飞快折身，和沈柠月又目送了一遍他。

沈柠月是真的没想到这么一点小事也会惹得旁边这人醋成这样，这要是让他知道以前她只要长得好看，男女不拒，见面第一眼就要上手撩人的模样……

沈柠月面容复杂的盯着自己的右手，一时觉得这手腕突然千斤重。

醋意来的快，消失的也快。

沈柠月心虚的想哄哄他，却发现没等自己张嘴，旁边那人自己就好了。

沈柠月还是想哄哄他，于是夜宵给他端了一盘草莓。

介于小花的特殊性，沈柠月这实在装不下她。

人类犯的错，终归还要归人类管。

说起来她一直都不是妖，只是过于把她年少时心目中真正的英雄说的话放在心上。

第二百三十六章 送温暖

南副堂主只是出于他对小花特殊的感情以及救命之恩友情出演了她忘不掉的那个人。

可这种替代的存在，却让小花心中的执念越来越深。

直到现在，再也抽离不出来。

和普通人的处罚不一样，小花的执念太甚，哪怕是沈柠月，也没办法清除掉那些执念。

这些执念如今已经把沾染妖气的小花化成了人不人妖不妖的模样，连带着妖术她也能施展几分。

要真把她送进人类的大牢，怕是还要生上一番事端。

为此，沈柠月不得不去往市局一趟。

沈怀夜的假期已经结束了，又开始了他上班族日复一日的生活。

不同的是，现在每天的上下班，都有沈柠月接送他。

除却少有的出事的时候，需要他自己打车去找她。

沈柠月拖着自己并不情愿的双腿到了市局活蹦乱跳展示了一下自己的健康，然后才是开始谈小花的事。

除却小花以外，其余人都已被她下了惩罚，早就受罚去了。

唯有小花，放到谁手里都是个难字。

若是放在人类监狱，凭着她半妖的本事，一天越上几百次狱都不是难事。

更何况她的情绪不稳定，伤人也不是没有可能。

可是要是把她放到她的小黑屋里，那小黑屋的刑罚她一个半妖之驱又受不住。

一个控制不好，就是化成一捧灰在里面，可她又罪不至死，所以沈柠月才会为难。

听她说完，郭涛的脸色也不太好。

确实，这回这个还真是一个烫手山芋。

不过……

郭涛轻飘飘的看了神色一点焦急的感觉都没有的沈柠月一眼，便知她心里早有一个处置方案。

只是碍于人类这边还有他这个老头子的情面，所以才会找他商量走个过场。

放下手里还飘着几粒黑枸杞的茶水，郭涛撇了撇嘴，“我这又没别人，你那心眼是不是使的有点不是地方？”

沈柠月眨了眨眼，装作没听懂的样子。

郭涛却也不牙痒痒，悠哉悠哉的靠在椅子的靠背上转圈圈，一个比一个能沉住气，一个比一个狐狸心。

郭涛悠哉悠哉的喝着茶，沈柠月不时还要跟他碰个杯。

一僵迟，竟已夕阳西下。

算着时间，差不多要到了接老婆的时候了，沈柠月轻轻把茶杯扣在桌面，作势要现在走。

郭涛眼皮一跳：祖宗，牢里的那个你走了谁压她啊？

似是用后脑勺就能看出他心中所想，沈柠月脸上浮现一层淡淡的笑意，转瞬即逝，“那小姑娘嘛，按规矩要在你这牢里关满一个月，不然我弄走她她身上的因果也消不全。”

因果这东西，郭涛跟在沈柠月旁边，见多了东西，隐隐也知道这世上确实有因果报应。

看来这个叫小花的姑娘，命中注定要有一次牢狱之灾，不过一个月，郭涛自觉还是守的起。

一个月后，沈柠月会把她丢到一处幻境里，永世监禁。

惩罚虽重，但幻境中有小花执着一生的东西，与她而言，未尝不是一个好去处。

郭涛听沈柠月说完，也点了点头。

反正他不同意也没人会听他的意见。

从事务所出来，沈柠月开着车就要准备去学校接人回家，结果还不等她把钥匙插进去，沈怀夜的电话就过来了。

电话里沈怀夜不太高兴，也是，不管是谁，被临时叫去加班想必都不会太高兴。

沈柠月听出电话里他声音的起伏，安慰了几句，便把电话挂断了。

然后，她还是去了沈大。

在号殄那点了几个外卖，四菜一汤，都包的一人含量。

沈柠月在这儿吃饭不用掏钱，自然也舍不得让号殄亏损。

这些东西都比店里正常的售出份量小了许多，加一起刚好是沈怀夜饭量的总和量。

沈怀夜着实没有料到加班还会有这种惊喜，当着一干加班单身狗的同事的面和沈柠月联手狠狠虐了一把狗，结果导致的就是，最后两人都只是吃了个半饱……

不过这半饱应付到他下班也差不多了，沈柠月手上的事并不是一件都没有了，留下了一句下班后我来接你，送完温暖的沈柠月又跑回了事务所，不过却是把车泊在了一家小餐馆的附近。

小餐馆的玻璃上挂着一片纸壳，写着今日暂停营业。

沈柠月神色莫名的嗤笑了一声，看着没挂锁头的门，毫不犹豫的一把推开。

里面有人，显然已经等了她很久了。

沈柠月在门口顿了顿，默不作声的收回打量的视线，走到最西角，在那一高一矮神情莫名的两人面前缓缓坐下。

莫雅见她这么不客气的样子也不怒，唇角弯了弯，“怎么，大人这是送温暖没吃饱光临小店想把肚子填满？”

沈柠月略过她看了一眼在她身后如死侍丫鬟一般站着的谢思冉，半晌，收回视线。

现在显然是个摊牌的好时机，对方这么不客气，她也没必要藏着掖着的，倒让人瞧了笑话去。

莫雅见她看着谢思冉，唇角勾着，却不解释。

谢思冉眼底眸光闪了闪，最终还是化为一片平静。

“我能问问，你身后这个，是你当初故意安插在我身边的吗？”沈柠月指着谢思冉，眼睛看的确实莫雅。

莫雅端着知无不言的态度，非常诚恳的点了点头，“当初你还太弱小，让她去既是存了时时了解外面消息的意思，也是想给你找个人帮忙，她武力不错，又是个女孩，方便。”

莫雅没说的是，当初这个任务，是谢思冉自己求来的。

不过原因与结果并不发生任何冲突，所以没必要说。

沈柠月点了点头，也没认为她这是在说谎。

“那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莫雅歪着头，明媚的双眼一片魅色，仿佛眨眨眼，就能轻易摄得人魂魄。

“第一次见你，”沈怀夜见她陡然睁大的双眼，“你的气息收的确实不错，只不过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是一次误打误撞之下，那个时候你的气息没收敛，我记住了你的脸。”

莫雅仔细回忆了一下，脑海里隐隐有些片段闪过，但画面里并没有沈柠月的出现，对她的话，登时便信了七分。

也因此，她的脸色有些不好。

一直以来她都自以为自己伪装的极好，事实证明她确实伪装的很好。

只是天不遂人愿，谁叫她计划还未开始，就已经让人家识破了身份呢？

一想到后来自己的那些个丢人的表现，莫雅的脸色就不太好。

不过沈柠月今日来，可不是为了和她叙旧，“我今天来就想问你一句话，东南西北四堂的幕后主使与你可有关？”

莫雅快速梳理好了情绪，摇了摇头，小手指着桌面上的东西，“我猜你应该也查到了一点东西，这算是我替奶奶回给你的谢礼。”

桌上是一沓文件，清一水的文字，一张图片都没有。

沈柠月愣了愣，“是你自己想查的，还是因为我怀疑你你才查的？”

莫雅默不作声的摇了摇头，她不会为了那些小事浪费时间，现在做的这些，都是为了屋里的那个人而已。

“别自作多情了，奶奶就剩这一年的时间了，我只是不想有不相干的危险扫了奶奶的游玩之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