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慕昙眼神慌乱，丝毫没有之前半分的淡然。

僵硬着跪在地上拉住皇上的外袍，好似拽住的是最后一根稻草。

“父皇，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皇上没有将他踹开，看了眼站着的两个儿子，“你们先出去。”

五皇子和司慕景微微欠身，转身离开。

“太子啊，你可真是太让朕失望了。”

皇上摸了摸他的头，宛如在他小的时候那般。

太子眼神晃动不已，接着嚎啕大哭，“父皇...”

太子的生母是皇后，加之他从小性格张扬，在这群孩子里，他算是在自己身边待的时间最长的。

若说天分，他不如老六；若说周全，他不如老五。

将他立为太子，不只是因他是嫡长子，其中还夹杂了一分私心。

就是他的母亲。

“太子，朕给你最后一个机会，说还是不说。”

司慕昙用力攥着皇上的龙袍，手指骨毫无血色，而后慢慢的放下，匍匐在地上。

“父皇，我给母后报仇又有什么错？”

闻言，皇上蹙眉，“皇后？皇后乃自尽而亡你不知晓？”

司慕昙音调骤然拔高，“是！母后自尽没错，可都是司慕景逼的！若不是他，母后根本就不会自尽！”

最后一句，完全是吼出来的。

皇上嘲讽似的冷呵一声，狠狠的踹上去。

“蠢货！”

司慕昙恍然间抬头，看到皇上满是怒火的眸子，两鬓突起的青筋，顿时觉得万分可笑。

从小便被母后耳提面命，父皇就是天。

长大后，更是对父皇崇拜不已，更是渴望得到他的认可。

可现在，他在父皇心里的形象只有混账、蠢货这样的形象了吗？

“母后离世当晚，父皇是让司慕景伴您左右。”

“而他消失的那段时间，父皇您竟会愁的食不下咽，既然父皇这般看好他，为何又立我当太子？”

越说越激动，在门外的五皇子和司慕景听得那是清清楚楚。

五皇子听着，怪异的看了身旁面无表情的弟弟一眼。

想说什么，只是见他冷傲的模样，五皇子收回了视线，谁还不是高冷的人了！

真是。

里边，皇上的声音响起。

“老六自始至终就没想过这个位置，是你母后先是杀手再是暗卫死士，层出不穷，从他搬出府就没消停过。”

司慕昙根本不信皇上说的，“母后根本没错！”

母后自始至终都是为了他一个人，而父皇呢！

见他满是激动执拗，皇上心头那抹痛心也被怒火代替，让他死也死个明白。

“你可知这么多年来，为何他从不上早朝？”

“那是因为他没资格，早在被封景王时就没有资格了。”

路都是自己选的，且每个人都要为他的决定付出代价。

司慕昙他下意识的拒绝这样的结果，母后岂不是白死了？

更不相信自己拿命争取的是别人气质弃之避履的东西。

“不，肯定不是的，不然他为何去军营，又为何成为屡获军功，受百姓爱戴...”

皇上此时连嘲讽也没有，有的只是一股怜悯，“没错，去军营是他自己请求的，目的是叶轻轻，叶将军的独女。”

“而去战场...是叶将军处于爱惜良将，而朕是拿叶轻轻作为诱饵半逼着他去的....”

“况且，保家卫国本就是男儿的责任。”

司慕昙边摇头边喃喃低语，“一定不是的，他一定是迷惑您的...”

皇上眯了眯眸子，“告诉朕，你与丞相来往的书信放在何处？”

...

五皇子在门外听得明明白白，羞臊的脸都红了，知道父皇没有那么恶劣，不然他肯定以为父皇说这话也是说给他听的。

“你怎么早不说？！”

他也没少在背后做小动作。

司慕景瞥了他一眼，淡淡的反问，“你会信？”

五皇子：“...”

他这样的神态，就和指着自己骂蠢货没什么两样了。

不过，他说的对，自己不信，哪怕说了自己也不信。

突然觉得有些可笑，自己到底在和谁较劲呢？

一道圣旨，断送了司慕昙的未来——

废太子，终身幽禁。

-

一进来就被皇上夸奖的五皇子，吓得都快要跪下了。

除了干笑，他已经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问题是，他没记得自己做了什么事能被父皇可夸的。

见他畏畏缩缩的模样，皇上更是气不打一出来，将手边的折子扔给他。

“别告诉朕不是你亲手写的，这些证据不是你搜集的！”

五皇子：“！！！！”

从头到尾，明明白白，把自己干的事交代的清清楚楚。

字迹和自己一摸一样，他都分辨不出这是不是他的笔迹。

皇上眉宇间多了一分颓态，看向两人，“几十年之后，需要你们兄弟共同维护起冥的江山。朕累了，你们退下吧。”

-

离开了皇宫，五皇子惊魂未定目光隐隐有些呆滞。

司慕景眼里闪过一丝恶趣味，“五皇兄，四皇兄写的还算可歌可泣吧？”

五皇子顿时咬牙切齿，“你之前怎么没提醒我？”

司慕景浅浅勾了下唇角，“四皇兄嘱咐我不让我和你说。”

颇有几分无辜。

五皇子呵呵两声，将自己摘的倒是清楚，皮笑肉不笑的问道：“还有吗？”

“字体也是四皇兄模仿的。”

五皇子：...

亏自己还想将四皇兄那家伙拉到自己阵营里。

他这几个兄弟，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啊——

“你知道四皇兄他在哪里吗？”

司慕景瞥了他一眼，薄唇轻启，“学士府。”

“你先现在也去学士府？”

司慕景微微挑眉，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五皇子也不矫情，立刻钻进司慕景的马车。

等他钻进去了，恍然想起来，一直以前他除了和太子不对盘以外，找麻烦最多的就是这个六皇弟。

越想越觉得有些别扭，如坐针毡。

司慕景将他的神态看在眼里，并没多说什么。

五皇子看向他猩红的眸子，问道：“你身体怎么回事？”

“无妨，中毒罢了。”

五皇子：......

说的云淡风轻的，就和中毒的不是他一样。

“还是让弟妹好好给你看看吧，堂堂景王就和长了红眼病似的。”

司慕景眯了眯眸子，下一刻，就将他拍出马车。

五皇子在翻了个后空翻，堪堪稳住身形，优雅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