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端上来了。

许致远起身去洗手间了。

趁这个机会，高慧和张兰做了简单的交流：“这样不行。对方始终是一种防御的心态，根本没打算跟咱们谈论版权的事情。他只给咱们一个小时的时间，没有突破的话，今天就白来了。”

“要想个办法。”张兰小声和高慧耳语了几句。

“这样行吗？”高慧半信半疑。

“试试呗，赌一赌。”

安排完毕，许致远就回来了，他面露得意之色，时间已经过半，再过半小时，他的任务就结束了。

张兰和高慧商量好了，俩人再不主动找话题，只是闲扯了几句咖啡的口味和产地，漫无目的的品尝面前的咖啡，好像从来没有谈版权这回事。

许致远反而有些好奇了，别看他年纪不轻，可内心却住着一个好奇的小孩，本来计划好玩官兵捉贼的游戏，他跑出去好远，发现并没人来追，这种感觉，没意思。

“两位，你们今天约许某人主要是为了何事呢？”他只好主动一步，来吸引“官兵”捉自己。

“我们。。。”张兰刚开口准备说话，就被刺耳的手机来电铃声给打断了：“对不起。我接个电话。”

张兰起身，离座，走到五米开外的距离，这个距离是正好的。让桌边的人能听到来电人的声音，感受到语气和语调，却听不清内容。

许致远果然好奇地从空气中捕捉到了，什么版权纠纷、侵权等关键词。

作为一名作家，最闹心的就是自己呕心沥血的作品被人盗用，甚至断章取义的曲解。可是个人维权的经济成本和时间成本都实在太高了，如果把精力都放在这些上面，他也不可能再有新的作品问世了。

所以，他才会选择把版权的事情，部分委托了一家公司。当然，如果谈成，也要给人家分些利益。这个道理他懂。

“有什么事吗？”出于对版权问题的敏感，他看到张兰回来，就忙不迭的打探。

“不好意思，许老师。我们可能要提前结束这场会面了。我们合作的一个作者，遇到了麻烦。她的新书版权被卖了两次，现在两家都在举证自己是签了正规合同的。她却没有收到钱。”

“怎么会这样？”

“具体情况我还要仔细了解。但大概是，她之前委托一家公司帮她打理版权事务，可能是太信任对方了。结果那边做事太出格了些。”

张兰把咖啡钱压在杯子下面，着急的说：“那许老师，我们就先走了。请您理解，这事要是处理不好，这个作家可能会被起诉。当然她也可以起诉那家公司，不过太麻烦了，她是我们的长期供稿人，这个事情，我要让公司的法律团队给出个解决方案。谢谢您肯花时间见我们，我们就先告辞了。再见。”

张兰和高慧转身就走。

心里默默数着一、二、三。

许致远并没有叫她们，也没有约下次见面的时间。

坐到车里，张兰开始回忆刚刚的每一个细节。不可能出错，语气、时间、状态、合理性。没问题呀。

“你说，高慧，他难道看穿了我们的布置？”

“应该不会呀，挺真实的。我都觉得是真的。”

“那就是这个问题，不是他关注的点？我错了？”

张兰开始喃喃自语。

“先开车吧。”高慧吩咐司机。

“好的，张总，现在去哪？”

“先回公司吧。”高慧看看还在跟自己较劲的张兰：“行了，你也别纠结了。我们做了该做的，剩下的事情看天意了。”

“明天就是周五。节目要播了。拿不到版权就要改了。”

“那就改呗，也是没办法的事。”

高慧宽她的心。

“改是没问题，就是这期节目，你没看，做的太好了。从逻辑到剪辑，真是环环相扣，一丝的缝隙都没有。如果要改，不知道能不能达到甲方的要求。你别忘了，这期还有金主的冠名。”

“大不了到时再解释，下期给他们再打一次广告软文好了。对了，你是不是到时间回家了。”

经过高慧提醒，张兰才回过神：“是呀，家里还有个准高三的孩子要吃饭呢。麻烦，司机师傅，先送我回小区吧。”

“你呀，干起事情来就忘了别的了。我看，你也是个敬业的人。”

张兰笑了，“与其说敬业不如说有点轴。可是这次估计是没戏了。等我回去安顿好孩子，去办公室加班，把节目改了。”

“你？怎么？咱们那么多精兵强将呢？”

“昨晚他们加班了一整夜，我今晚还是陪着吧，如果完成早，带年轻人去吃个夜宵啥的。反正我是做好通宵的准备了。”

“行吗，你。一把年纪了，图个什么？”

说话间，车子停了。

张兰拉开车门，疲惫地拖着脚上的高跟鞋，往回走。

电话又响了：“刚刚怎么不接我电话？”

方云逸的声音听起来挺着急的。

“刚刚在车上跟高慧聊天，可能没注意听。不好意思啊，方老师，今天的事情谢谢你了。”

“先别谢我。谈的怎么样呀？”

“可能没什么戏。这个许老师，很有自己的想法，我觉得我们撼动不了他。”

方云逸在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怎么跟他给我说的不一样呢？”

张兰一下子来了精神：“怎么说？哦，我是问许老师怎么说的？”

“他说谢谢我，给他找了一家看上去靠谱的公司。还让我找时间跟你们约，合同他拟，只要按照市场价，就给你们使用权。”

“啊？”张兰怀疑自己听错了。

“他真这么说的？您没搞错吧？”

“我怎么会搞错呢。他亲自打电话告诉我的。还说签订合同的时间越快越好，最好就定在明天大早。我也没想到，许致远这次的态度这么积极。他还说，让我要你的邮箱，晚上就给你发合同电子版过去，没问题的话，明天大早签约。”

“不是吧。哦，我马上把邮箱微信发给您。”

张兰激动的手都在颤抖。

“好，我先恭喜你了。”

挂了电话，张兰赶紧给高慧打过去，激动的声音也在颤抖：“成了！明天准备签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