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玲，你怎么这么傻？”戴茂看到苏玲如今的模样，哪里还有什么理智，上前将人拥入怀里。

前几日见时就觉得瘦了许多，如今更加憔悴。

脖子上的红痕那样的刺目，让戴茂感到窒息，他不敢相信今日如果见到的是苏玲的尸体，自己会有多绝望。

他说：“我从来都没有怪你，反而因为自己食言，没去你家求亲而愧对你。我怕你问我为什么，可我这些年一事无成，你让我怎么说得出口？”

苏玲抚摸他的脸颊，如今的他早已褪去少年的稚嫩，眼中有沧桑，却也正如小雪所言，还有对自己的情谊在。

“茂郎……”

“阿玲。”

那一夜，两个被命运捉弄的有情人在红鸢殿犯了错。

苏玲磕头：“陛下，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若陛下要处死也只处死我一个人吧。”

沈南星叫她来本就不是为了治罪，如今问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只觉得后宫的守卫实在太差！随便一个外男都能深夜进入，那些人都是饭桶吗？

同时，他也意识到自己不能再留下那些姑娘了。

在此之前，后宫虽然鸡毛蒜皮的事情多了些，但到底没有什么太糟心的事情，沈南星也愿意帮她们解决，他本计划养那些妃嫔一辈子。

可如今出了这桩事，他觉得自己当初的决定实在是错得离谱。

他自私地以为给她们足够的物质保障就行了，可忘了她们是活生生的人，不只是要吃饭睡觉的，还有情感上的需求。

既然自己无法给她们想要的，就应该趁着她们还年轻遣散回家，另觅佳偶。

否则就是误了人家的大好青春、毁了上天给她们安排的好姻缘。

沈南星的脑海里已经有了初步计划，虽说实施起来会有些麻烦，不过沈南星素来相信事在人为。

他在对待这件事的手段上总是偏柔和些，说到底辜负他们的是自己，咱不能理不直气还壮啊！

秉持着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原则，沈南星得想一个好点的理由。

那些个大臣没一个好说话的，自己要是不找个好理由送他们女儿回家，他们怕是要在自己的书房门外跪上三天三夜，把他的耳朵念起茧子。

沈南星道：“将苏贵人带去碧华殿好生看管，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出入。”

碧华殿是除了昭华殿之外，离紫宸殿最近的宫殿，历来也是皇帝宠妃居住的地方。

这个消息很快传了出去，不少人都议论苏贵人要飞上枝头当凤凰了。

他命吴太监看管苏玲，又让宝太监去太医院寻戴茂。

只是那小子实在冲动，宝太监去时，早已经服毒自尽，只留下一封认罪书，把事情全都往自己身上揽，直言苏贵人是受他诱骗的受害者，希望陛下可以从轻发落苏玲。

沈南星将信放在桌面上，道：“宣蒋玉璟进宫。”

……

蒋玉璟将信折好放在桌上，问：“陛下心中的计策是什么？”

“知我者小光也。”沈南星把计划和盘托出——他打算隐瞒苏玲和戴茂的事情，认下这个孩子，借机遣散后宫，“到那时，世人只会以为我独宠苏玲才遣散后宫，那些妃嫔出了宫也还能再嫁个好人家。”

蒋玉璟：“陛下可知认下这个孩子的后果？这对于天下男子来说都是耻辱，日后你能以平常心对待苏玲和孩子吗？你因为她遣散了后宫，那么就是昭告天下苏玲的孩子会是未来的储君，你真的愿意这江山落到别人手中？”

沈南星：“小光，我说过我不喜欢女的。所以我早已经接受自己不会有孩子的事实，这个孩子是苏玲的错，但又何尝不是我的错？若非我因为权势收女子入宫，也不会造成今日的局面，前日因来日果。

“这个孩子是无辜的，我相信他以后在你我的教导下一定会是一个好的储君，带领这个国家走向更辉煌的时代。

“至于这江山属于谁，我从不认为他属于我，又怎么能算是落到别人手里？天下之大，君为舟、民为水，百姓乐意听谁的谁就是皇帝，我相信未来只要那孩子足够好，没人能说什么。”

也不知道是哪句话感触到了蒋玉璟，他的眼眸莹莹：“阿野，这天下合该是你为君。”

沈南星被夸赞的有些心虚，这都是先辈们的思想结晶，自己也不过是在现代社会受了熏陶才能说得出来。

也就是蒋玉璟听了会这样说，若是换了个迂腐之辈，必定要以头撞柱，直呼‘天要亡我黄道，竟然让这样一个人做了君王的位置’。

他指尖点着信，说：“只是如今戴茂死了。以苏玲对他的情谊，若是知道戴茂已死，恐怕也不会独活。所以不论是为了我自己的目的还是苏玲的性命，戴茂和这封信的事情先保密，等她平安诞下孩子后再说。”

等孩子出生，或许她就有了牵挂，能有一丝活着的希望。

蒋玉璟端起茶杯：“陛下真是多情之人，对每个人都这么好吗？”

“你说什么？”

蒋玉璟望向他的眼睛，其中藏着复杂的情绪，他道：“没什么。”

事事想得周到，样样考虑周全。

他忽然有些嫉妒那些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