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迎面吹来了一阵风。

风吹过一座坟墓，吹动着周围的草木发出单调的沙沙声。

洛暮感受着那阵风，既不悲伤，也不痛苦。

他只是感觉，真是舒适的一阵风啊。

眼前这平平无奇的坟墓下，是他多年的好友。

只有一块小小的墓碑，证明他在此处。

他的世界已经终结，他的故事也落下了帷幕。

望着墓碑，洛暮不禁想起，那天他最后一次与黄渊交谈时，所说的……他们之间最后的对话。

“喂，你以后可别再去造什么圣女了啊。”

“你们的成果只够换一个段红璃，决定不了我以后的想法。”

随后，黄渊便带着洛暮的左手离开了。

洛暮还是有些不习惯左边空荡荡的感觉，他决定一定要去找点什么东西把自己的左边给填上。

不过在那之前，洛暮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他看向了站在自己身旁，一直沉默着的段红璃。

“红璃……”

段红璃听见自己的名字，抬起头来，看向了洛暮。

洛暮笑着，拿出了一样段红璃无比熟悉的东西。

“叮铃铃……”

段红璃不会认错，那清脆悦耳的声音。

洛暮拿出的，正是段红璃失去的铃铛。

当时，洛暮将其捡了起来，并决定要在再次见到段红璃时还给她。

而那一刻，就是现在。

“下次可不要再丢了啊……给你绑在这里吧，这样应该就不容易丢了。”

说着，洛暮将铃铛绑在段红璃的腰间。

段红璃低头看向自己腰间的铃铛，手轻轻的抚摸着铃铛。

接着，段红璃轻轻的笑了，就如同一个普通的孩子一般。

“红璃……你有什么想做的事吗？”洛暮又接着问。

“……”段红璃微微抬起头来，清澈的眼眸直直的盯着洛暮的眼睛。

她微微张开口，“我……想和你生活在一起。”

“嗯，好啊。”

洛暮没有丝毫犹豫的同意了，这本来就是他最初答应段涯的事。

段红璃觉得自己没有把自己的想法很好的传达给洛暮。

她握了握挂在腰间的铃铛，鼓起勇气再次说道：

“我……想一辈子和你生活在一起。”

“不行。”

洛暮没有丝毫犹豫的拒绝了。

“无需顾虑我，你的人生，现在由你自己决定。想去哪里都行，我会陪着你，直到你不再需要我的那一天。”

“不会不需要！”段红璃着急的说道：“我怎么可能会不需要你，你可是……”

“你的恩人？”洛暮率先答道。

“……”段红璃默默的点了点头。

洛暮不禁一笑，揉了揉段红璃的小脑袋，“白痴，谁要你偿还恩情了……不，应该说，你尽情的去做你想做的事，就是对我们最好的偿还了。”

“可是，可是……我不能，我……”

段红璃想说什么，可是她又不知道该如何表述，才能将自己的想法传达给洛暮。

她急得原地踱步，都快哭了。

洛暮看着焦急的段红璃，也有些苦恼。

自己和段涯救她出来，可不是为了让她的人生从被毒束缚，变成被报恩束缚啊。

可段红璃的想法洛暮一时之间也改变不了，所以他才会对此感到苦恼。

紧接着，洛暮想出了一个好办法。

“对了！你既然说要报恩的话，那就如你所愿吧。”

“……真的？”

“当然。不过只说报恩也太模糊了，所以就换成实际的钱吧。我和段涯为了炼制虚无丹前前后后大约花了……十万源石吧。你只要把十万源石偿还给我，我们就互不相欠了。”

十万源石……

段红璃对于这个数字，并没有一个明确的概念。

她只知道，如果那还能让她继续待在洛暮身边的话，她会去做的。

所以，段红璃用力的点了点头。

“嗯！”

看着段红璃认真的表情，洛暮轻轻的笑了。

没错，不必感谢我们，这都是你自己努力的成果。

你理应去认识更多的人，去知晓更多的故事，去更多的亲眼看看这个世界，而不是跟在我的身边……

当然，洛暮知道仅仅如此肯定是不够的，他还需要再努力。

就像段涯所说的那样，让段红璃讨厌他……

……

这便是，他们之间，最初的故事。

“嗯，当然还记得，怎么了吗？”洛暮问。

“不，没什么……”段红璃顿了顿，“只是有些感慨，当初的十万，到现在只剩一千了。”

“是啊。”洛暮也有些感慨，“欠了那么多年的钱终于要还完了啊，总感觉有些可惜。嗯……看来得找个借口增加一点你的债务了。”

段红璃怒瞪了洛暮一眼，咬牙切齿的说道：

“我……果然很讨厌你！”

“哈哈，开个玩笑，师兄我是那种人吗？你这么说我可是很伤心的啊。”

洛暮笑了，他笑得很开心。

……不，应该说，他笑得很幸福。

段红璃心里明白，这正是洛暮所期望的。

正是因为明白，她才刻意逼迫自己说出那些能回应，满足洛暮期望的话语。

但是，至少在这一刻，段红璃不想再回应洛暮的期望。

任性一次也没关系吧。

所以，为了不让洛暮阴谋得逞，她决定……将这份债务关系，继续维持下去。

“果然，跟你说话我就心烦。”

段红璃站起身来。

“你这就要走了吗？”洛暮问。

“当然。”段红璃一脸不悦，“我发现跟你根本没什么好聊的，只是在折磨自己罢了，所以，再见了……”

说罢，段红璃头也不回的径直离开了店内。

她的步伐很轻快。

“这就走了啊，还没聊几句………………嗯？”

洛暮随后才察觉，不对啊，她好像还没付钱啊！

不是说好各付各的吗？

“坏了！我被套路了！”

……

段红璃正轻声的哼着歌，腰间的铃铛随着她的动作发出了清脆悦耳的声音，成为了她歌声的伴奏。

与洛暮的债务关系还将继续下去，这让段红璃的内心感到无比的轻松。

至于这份债务关系要持续到什么时候，她自己也不清楚。

或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