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阔天空是本市最大的一家娱乐场所，常有世家公子、纨绔子弟流连于此。它坐落在江边，江风习习，常常能听到过往船只的汽笛鸣声。一到晚上，灯火通明，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

大厅里常有一些喝多了公子哥吹响口哨，说着些荤段子，引得众人捧腹大笑。缪婷玉经过的时候，大厅里立马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看向她，仿佛女王驾到。胆大的冲她吹响口哨，大喊：“美女！美女！”

缪婷玉冰冷着脸，懒得理这些无聊的人士，向服务人员打听了215包厢的所在地，小心翼翼地走向螺旋形的楼梯。她听到背后传来唏嘘声，这种注视的目光见多了，便习以为常，都是些不足以提的小把戏，无聊透顶。

其实她不喜欢这种场合，要不是闺蜜丽丽约她，自己打死都不会来这种地方。走道里传来的杀猪般的歌声对自己而言简直是一种酷刑。她左顾右盼，总算找到了215号房间，推门而入，见到房间里坐着一大帮子人。

包厢里光线阴暗，五彩灯肆意地旋转，在房间里若有若无地扫荡。一股浓烈的酒味和封闭空间的霉味扑鼻而来，这种味道让人作呕。她想收脚退出来，可是已经晚了，拿着话筒的丽丽发现了她。

丽丽在话筒里大声喊：“婷玉，你来了！”她放下话筒，冲上来给了她一个熊抱，差点把她推倒。丽丽开怀大笑，脖颈上的珍珠项链跟着颤抖，她附在她的耳边喊着：“你今儿真美，总算把你盼来了！”

陆丽丽其实跟她一般高，长得也不错，高高的鼻梁，大大的眼睛。丽丽的爸爸在市文化局工作，丽丽也考到内部去了。丽丽牵着她的手，暂停掉音响设备，郑重其事地向所有人宣告：“这是我最好最好最好的闺蜜缪婷玉，没有之一。”包厢里响起了一阵口哨声和噼里啪啦的掌声。

“你都带了些什么人来呀？早知道这么多人，我还不如不来呢！”缪玉婷小声地说。她抬头望去，黑压压的人头，除了陆丽丽的男朋友白星宇，她一个都不认识。她尴尬地冲他们摆摆手，打了声招呼：“你们好！”

陆丽丽让她坐到中间一位年轻男士身边，这位男士冲她友好地一笑，往旁边挪了挪，给她让了一个宽敞的位置。陆丽丽说：“这是本市报社最有才华的才子哟，秦天！”

秦天一股书生气，戴着一副眼镜，眉眼里似乎也包涵着某种拘束。听到陆丽丽这么介绍他，更加手足无措，身体僵硬起来。秦天认识白星宇，俩人同在一个报社。他也是被白星宇拉来凑热闹的，不想驳他的面子，就跟着过来了。

“你好！”秦天打破了这种尴尬，跟缪婷玉打了声招呼。缪婷玉对他微微一笑说：“你好，很开心认识你！”尽管她对这些男士毫无兴趣，但是保持基本应有的礼仪。

陆丽丽很快坐到她的男朋友白星宇那边你侬我侬去了，剩下她一个人尴尬地坐在那里百无聊赖。她翘着二郎腿，靠在沙发上，端着一杯冰啤酒，听着音响里传出来的抒情的旋律。

缪婷玉真的后悔来这里，她望见陆丽丽像小鸟依人一样依偎在白星宇的怀里，她在心里咒骂着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包厢里其它的人唱歌疲倦了以后，开始猜拳行令罚酒。

缪婷玉瞧见秦天没有加入到其中，他默默走到点歌屏幕前，点了一首汪峰的《像梦一样自由》，兀自一个人唱了起来，唱歌时神情专注，跟刚才拘谨的样子判若两人。他的嗓音听上去感伤，像是经历了世事沧桑，不得不承认他唱得跟原声非常接近。

猜拳行令的那些人全部回头，发出一阵喝彩，似乎秦天的歌声点燃了他们的激情，他们的情绪高涨，狭小的包厢里群情激奋。陆丽丽拉上缪婷玉加入那些猜拳行令的人当中，你一杯我一杯的喝着啤酒，地上、桌上放满了空的玻璃瓶。

忽然，玩了大约一个小时，忽然有人提议跳舞。音响里放出了快节奏的迪斯高，年轻人群魔乱舞起来，身体随着音乐左摇右摆。陆丽丽最兴奋，她摇摆着头发，妖娆的舞姿、火辣的身材立马吸引住人们的视线。

趁他们玩得尽兴时，缪婷玉走出包间，想找个地方透气，长廊的尽头有个窗户，她缓慢地走过去。窗外的风吹进来，让她顿觉神清气爽。她从包里掏出一包烟，放在嘴里一根，翻遍整个包都没有发现打火机。

正当他垂头丧气时，一道橘黄色的光闪现在她的眼前，原来是他，秦天。秦天微笑着看向她，示意她借火。缪婷玉点着了香烟，吸了一口，烟雾弥漫在她的眼前。

“你怎么也出来了？”缪婷玉问。

“我不习惯吵闹！”秦天也点着了一根烟，回答了她的问题。俩人相视而笑，似乎有种默契一般，让他们之间的那种生份荡然无存。

“你是报社的？”

“对，我是报社的记者。之前在省城，才调回到本市。”秦天淡淡地说，吐了一口香烟。

“为什么回来？”

“这里有我的家。”

简单的对话让缪婷玉陷入沉思，什么是家？她很久没有家的感觉了，她觉着自己就像一棵无根的浮萍，尽管她可以享尽荣华富贵，她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

“你呢？”秦天问。

缪婷玉注视着他，没听明白他的话。

“我是问你做什么的？”

“你猜？”

“我猜不到！”秦天的目光打量了一遍缪婷玉。

“那你不需要知道。”

俩人的谈话戛然而止，陆丽丽站在包厢门口喊他俩。他们重新回到包厢，此时，那些年轻的小伙子已经喝得烂醉如泥，激情过后是满地的狼藉，有的趴在桌上睡大觉，有的瘫倒在沙发上酣然入睡。

白星宇也喝多了，去了厕所，陆丽丽不放心他，让秦天跟过去看看。

趁他们都不在，缪婷玉在陆丽丽的屁股上捏了一把，假装生气地说：“你干嘛呢？你知道我不喜欢这种场合。”

陆丽丽喷着一股子酒气，憨憨地说：“我想给你介绍个对象嘛！”

“不需要！”缪婷玉斩钉截铁地说。

“行行行，我不管你那档子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