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不曾欺瞒过父皇任何事情，何来欺君？”乐承荏听了德公公的话，长呼一口气，人也跟着放松了很多。

“小灏子为何会武功？”曌皇一脸狐疑地看着乐承荏，“沐府上下从文，他哪来的武功？”

“当然是儿臣教了他点拳脚功夫，没想到他那么开窍，居然比儿臣还厉害了，真没想到啊。”乐承荏本来是一副认真解释的样子，但是说到后面的时候他越来越有一种自豪感，仿佛教出了这样一个徒弟让他感到非常欣慰。

“是你教的？”曌皇似乎很不相信他的回答，“你给她你全部的功法了？”

“也不是，”乐承荏挑起了自己的眉毛，“儿臣就是担任了启蒙的角色，至于她后续的造化，儿臣让她自行发展罢了，需要的功法与武器儿臣也只是过过目。”

功法不同，个人运行内力的途径，步骤，以及形态都有所不同，为了让自己的回答变得更加完善，乐承荏又追加了这条说明。这样，就算是闻人袭身上的特点与乐承荏不同，曌皇也没有什么值得追究的地方了。

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这样的道理他还是明白的。

听乐承荏这样说，曌皇的眉头舒缓了许多，“就算是你提出了可以解决联姻之事，小灏子打伤了朕的人，她就要付出代价。”

“如果活罪难逃，儿臣承担便好，儿臣遭受过鞭刑，就算是再来一次也无碍。”乐承荏跪直了身体，云淡风轻地说。

“你一定要为一个太监，还是罪臣之子做到如此地步？”

“对，”乐承荏抬起了头直视着曌皇的双眼，表情上显露出来前所未有的坚定，“儿臣只要她。”

看着乐承荏的神情，曌皇的心境突然有了动摇。乐承藉为了闻人依如此，乐承荏又是为了小灏子如此，这些皇子一个个都为了奴隶这样奋不顾身，到底是谁的过错？

“只是熙临与华耀的联姻，你的筹码还不够，”曌皇不依不饶地说，然后走到了乐承荏的面前，俯下身看着他的脸，似乎是想挖掘这个儿子到底还藏着什么东西，“你还需要另外一件事物。”

“是什么？”乐承荏丝毫不惧曌皇对威慑，不卑不亢地看着曌皇问道。

“为曌明立功，这样朕不会为难你，就连百姓也不会觉得这有损皇家颜面。”曌皇格外认真地看向了乐承荏，这似乎是近二十年来唯一一次认真与他谈话，但是让乐承荏突然生出了一阵似曾相识的感觉。

“儿臣不懂朝政，只能做做简单的事情，父皇也清楚儿臣的能力，让儿臣递交奏折不如直接杀了儿臣。”乐承荏露出了无奈的表情。虽然拿出华耀与熙临作为交易已经让曌皇出乎意料了，但是这点可以解释为乐承荏的意外收获，其他的事情以及乐承荏的本领此时暴露还为时过早。

他知道这个时候不能让曌皇完全知道他的底细，否则曌皇的猜忌会让他跟闻人袭死无葬身之地。

“朕不会为难你，你也说了华耀与熙临之事你会处理妥当，眼下两国议和不久，边境百姓还没有完全放下心来，你便去边境守着吧，朕将孤啼县及周边五座城池赐予你作为你的封地，什么时候边境安稳了什么时候再回来。”曌皇看着他，淡淡地下达了旨意。

“父皇？”乐承荏此时是有些愕然的。曌明自建国以来，除去被废黜的皇室子弟，任何一个被封了王位的皇子就算是有封地也绝对不会被外调，这是为了防止诸侯在封地拥兵造反。曌皇竟因为此事下达了这样的命令，他实在是想不通这是为了什么。

“至于小灏子，朕关押她直到你抵达封地。朕可以保证她的人身安全，但是你休想见她一眼。”曌皇又淡淡地看着他说道，话语冰冷得让他觉察不到丝毫的温度。

“儿臣若不从呢？”乐承荏皱紧了眉头，看向曌皇的神情充满了冷意，似乎正处于暴走的边缘，只要曌皇说些什么话他便随时下得了手。

“朕，是为了皇家颜面，不会为了你一时兴起喜欢一个太监便纵容你。留她性命已是最大的恩赐，你休得贪得无厌。至于你说的交易，只不过抵了她的一条命。”

“父皇对母后，也是出于颜面吗？”乐承荏冷笑一声，看着曌皇的神情简直可以用大逆不道来形容。一旁的德公公平时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但此时也僵在原地，不知如何给陛下跟殿下打圆场。

“你放肆，你岂敢与朕相提并论？”曌皇一脚踢在了乐承荏的身上，盛怒之下用足了力气。

但是乐承荏的眼睛一直死死地盯着曌皇，眼底的神情如同未被驯化的猛禽，一如那年仪德宫前，提着剑大喊着杀光全宫为乳母陪葬的少年。

“德公公，带他下去。传朕口谕，玖王封地命名为玖，将孤啼县在内的县名姑且废止，待玖王自行命名。玖王守护边疆，即日启程。小灏子关押天牢，等玖王抵达边境再行释放，不得有误。”曌皇看着他的神情，眼里的一抹不忍稍纵即逝，以转身作为了最好的掩饰，一步一步走回了自己的龙椅。

“儿臣临走前不能见她一眼？”乐承荏静静地问着，语气毫无波澜，又似乎是因为内心实在是太过复杂，他一时不知该用什么语气面对曌皇。

“对。”曌皇背对着他，苍凉的背影像极了矗立在山巅之上的老松。

“殿下，走吧。”德公公赶紧拦在了乐承荏的面前，生怕他下一刻再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儿臣遵旨，是为了小灏子，不为其他。”乐承荏的话语掷地有声，转身离开了御书房。一想到刚才在御书房门口见到闻人袭竟然是最后一面，他的咽喉处似乎有些哽咽，但是他没有说出来任何事情，一路冷着脸，走出了御书房的门。

御书房门外，是一脸焦急的向淑妃。她一听乐承薇乐承蔓说小灏子跟乐承荏被带走了，就急急忙忙来到了这里，可谁知竟然还是来晚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