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道人“不无担忧”地说道：“看来，小师弟你若是想在咱们武当出人头地，最大的拦路虎就是李三九了。”

俗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这位被自己打过的师兄，一向对自己横眉冷对；洪小七绝不会相信，他此时会真心实意为自己着想。

只是分不清，他是想挑拨自己与李三九的关系、还是单纯的想自己为青山道长争一个面子；或者，二者兼而有之。

洪小七想了下，嘀咕道：“我想圆通师伯应该不会让小九参加的，他又没有教小九什么功夫，小九若是打输了，丢的是他的脸面；若是小九力压众人，用的又是外面的功夫，恐怕也有损武当派的体面。”

“小师弟，李三九是师祖看中的人，他本就有功夫在身；到时候，若是师祖想探探李三九的功夫底子、或是想证明一下自己慧眼如炬，让李三九参加你们新人之间的角逐，谁还能说半个不字？至于你说武当的体面，咱们武当若是那么小家子气，又怎么可能成为这武林中的泰山北斗呢？”

洪小七道：“那也不是咱们能左右的呀！”

“不是咱们，是你，小师弟你是绝对可以左右的；”青年道人说着话，拿出一小包东西，递给洪小七。

洪小七奇怪道：“这是什么？”

“巴豆粉，”青年道人诌笑把巴豆粉塞在洪小七手里，“吃了它，必定拉稀跑肚，千里马也跑不过老叫驴。”

“这——”

谁是千里马？谁是老叫驴？洪小七知道，青年道人心底还是看不起他，一时哑然无语。

青年道人尚且不自知，又是蛊惑道：“小师弟，你可要知道，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不打发了李三九，即便你拿个第二名，你依旧什么都不是，别人也不会愿意拿正眼看你。”

洪小七推辞道：“我跟小九是好朋友，我无论无何也做不来这种事。”

“小师弟重情重义，我也是知道他；可小师弟你拿李三九当好朋友，他又是怎么对你的？说实话，这么多天来，师兄看在眼里，心下都替你叫屈；李三九比你还小了两岁，却完全是拿你当小弟、出气筒一般对待，哪里有半点朋友间该有的平等、尊重？”

“我还是下不了手，”洪小七说着话，抬头便见青年道人两眼泛着绿光，正灼灼地盯着他，直把洪小七吓了一跳；他忙又是委婉道：“我也没有机会下手。”

“机会都是自己创造的，师兄相信你是可以的；”青年道人缓和下来，他又是拍着洪小七肩膀道，“晚上睡不着的时候，想想师父，想想自己的前途；咱们师徒三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可千万莫做了什么不理智的决定呀！”

“……”

青年道人走了，洪小七送他出门，这边刚刚关上门，便听到外面有敲门声传来。

洪小七想道：师兄若是回自己的屋子，肯定是不用敲门的；这院里就住了自己三个人，师兄必定是进了师父的屋子，看来今天晚上师兄所说的事，还是出自师父的授意。

自己若是不能夺了这次的新人头名，为师父争取颜面；自己对师父来说，也就失去了利用的价值。

自己还能不能学到功夫，这答案几乎是明摆着的。甚至，师父和师兄可能还会因此要对付自己，以后自己绝不会再有好日子过。

把这事儿告诉李三九与大姐姐？李三九要是闹腾起来，不管谁是谁非，三人在武当山，都再无立锥之地。

洪小七要留在武当山，要学功夫，就只有一个选择——加入青山师徒的阵营，与他们一容俱容、一损俱损。

…

青山道长房内

“叔父，搞定了，”青年道人进来，一边给自己倒茶、一边说道，“明明你一句话可以安排下来的事儿，费了我好一番口舌。”

他二人是叔侄，也是同伙，没有外人的时候，说话也相对随意。

青山笑道：“许多话不方便叔父自己来说，这是为人师表基本的体面。”

此事由青山来说，不管是恳求、还是威胁，都会影响到以后师徒之间的相处；由青年道人这个旁人来说，则没有撕破脸面的顾虑。

青年道人疑问道：“侄子倒不是抱怨什么，叔父你一向老谋深算，这么做也必然有自己的用意；不知道可否，对侄子透露一二。”

若说单纯为他出口气，青年道人也是不信的；他希望青山道长能说出日后的打算，这与自己以后的生活息息相关。

青山眯着眼道：“你今天对洪小七所说的话，就是叔父心中的打算；至于以后，叔父当然是想在武当山开宗收徒，多多益善！”

“叔父打定了主意留在玉虚宫？”青年道人干笑道。

留在武当山，自己年纪轻、资历浅，想出头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显然不符合青年道人心里的算盘。

青山宽慰道：“是，不知道多少富家公子，希望能来我玉虚宫拜师学艺，不得门径；咱们给他们个机会，还怕没有钱赚？”

玉虚宫中众道长都是清修高人，收徒也极为挑剔，至少资质、品行都要求是上上之选；青山稍微降低些门槛、用一些手段，想要发家致富的确不难。

“——”若是多收一些豪门富户子弟上山学艺，油水自然是有的，叔父也不会太亏待自己；不过，这山上却没有什么地方消遣，即便知道今时不同往日，青年道人心中还是难免怏怏。

青山看他这个样子，哪里不明白他心中所想？又是笑着说道：“当然，玉虚宫是个清修之地，你师伯可能不会愿意任其变作武馆；到时候他想送叔父下山，也是请神容易送神难，这好处自然是少不了的。”

青年道人闻言，不由喜道：“叔父的意思，师伯会出钱再为叔父建一座白云观？”

青山在武当山上开宗收徒，是圆通亲口允诺的，青山又是虚云的弟子。

虚云一系在武当三丰派中势力也最是庞大，圆通若要限制青山发展，势必会受到来自虚云一系的强烈抵制和抗议。

即便圆通包容，等青山的宗门发展到一定的程度，分家也在所难免。圆通无论是否心甘情愿，将来都必须为青山重修白云观。

青山叮嘱道：“那就看你师伯的意思了，不过眼下，咱们首先自己不能出了问题，授人以柄。”

“是，”

李三九等人握着二人的把柄，青年道人又是问道：“不知道叔父打算如何对待，洪小七和李三九这两个隐患？”

青山纠正道：“李三九是，小七却不是，他们不是一路人。”

“——”

青山道：“李三九外圆内方，他认定了咱们不好，想要纠正他重新认同咱们很难；小七则不同，他是乞丐出身，从小看到的都是这世间不好的一面，考虑事情通常也会现实一些；跟着咱们好处多多，出卖咱们对他一点好处没有，他不会做傻事的。”

“叔父有意把小七收为己用？”

“是，我很喜欢他的性格；”青山道，“不过他首先得过了眼下这一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