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夜有一瞬间的惊讶。

回过神，她笑了：“谢谢你，迈克尔。能遇见你这样一个朋友，是我在米国的那段时间里，最最幸运的事。”

迈克尔哎呀一声，有点不好意思：“夜夜，你这么夸我，弄得我怪不好意思的。”

“你无需不好意思，我说的都是实话。”千夜微微摇头。顿了顿，她又说，“但我也知道，你在Z国，并没有发挥出你身为经纪人的最大优势。”

迈克尔是土生土长的米国人，思维也是米国化的。

自从回到Z国，他虽然一直在努力适应。可千夜也能看得出来，他现在处理起工作来，远远没有在米国的时候那么如鱼得水、得心应手了。

所以或许，有些时候，不是非要把朋友绑在身边才好。

“迈克尔。”千夜拍了拍迈克尔的手，温言，“你如果想回米国，那就回去吧。”

“好……啊？”

迈克尔刚想下意识地点头，接着忽然就意识到了千夜刚才说了什么。

他错愕地瞪着千夜，碧蓝色的眼珠子瞪得巨大，宛若两盏路灯。

千夜被迈克尔的表情逗笑了。回过神，她摇了摇头：“我是认真的。迈克尔，继续留在这里，只会浪费你的才华。”

“我不在乎什么浪费不浪费的。”迈克尔皱眉，“我只是觉得，继续待在这里，可以更好地照顾你。”

“谢谢你。”千夜笑笑，心里也是一阵暖，“可是，我已经是个成年人了。”

换言之，她其实并没有那么需要迈克尔的照顾。

迈克尔却认真地摇头：“在我心里，你永远是那个刚刚进入荷里活，不知所措地谋生路的小姑娘。”

听他提起当年的事情，千夜忍不住笑了。

两个人对视了一阵子，门口忽然有人敲门。

千夜连忙前去开门。

房门打开，是一个服务生站在外头。

他将一张纸条递给千夜。

千夜打开那张纸条，发现上头写着一串电话号码。

她有些疑惑地抬头：“这个电话，是谁的？”

“抱歉，这位小姐，这个号码的主人我们也不清楚。”服务生摇摇头，“但是，有人让我告诉您，请您给这个号码的主人打个电话。”

这个要求，未免有点鬼祟了。

千夜蹙了蹙眉，不太想打这个电话。

但她也没有直接拒绝，只是笑了笑：“好，我知道了。”

“好的。”

服务生微微低头，转身离开。

千夜回了房间，随手把门关上。

只是，她没能把门关严。

房门那里留下了一条小缝，倒也没人注意。

迈克尔坐在房间里没出去。这会功夫，听见千夜的脚步声，他从房间里探出一颗头，问：“夜夜，刚才外头的人是谁啊？”

“一个普通的酒店服务生。”千夜拿着电话号码走过去，把号码递给迈克尔，“你看，这是他给我的电话号，说是让我打回去。”

迈克尔不解：“为什么会提出这种要求？这也太奇怪了吧。”

千夜颔首：“是有点奇怪。”

迈克尔问：“这个电话，咱们还是别打了吧？”

“这个电话，你应该打回去。”

千夜还没来得及开口，房间门口，蓦然就传来了苏南辰低沉好听的声音。

千夜一愣，回过头，一眼看见苏南辰站在不远处的位置。

他似乎很累，眼神沉郁冷淡。离开艺术展不久，下巴上居然就冒了一小圈青色的胡茬。

千夜看得吓了一跳：“苏南辰，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苏南辰没有回答千夜的问题，走到迈克尔身边，长指拈起那张纸条。

一看见苏南辰，迈克尔顿时一个字都没说，毕恭毕敬地等着苏南辰下一步的指示。

苏南辰看了那张纸条上的号码一眼，随意瞥向千夜：“你说，知道你现在住在这间酒店里的人，都有谁？”

“有谁？呃，这人应该挺多的吧。”千夜皱了皱眉，“我好久都没有刻意遮掩过自己的行踪了。圈内的人要知道我的住处，其实也不难。但圈外的人，应该还是不知道的。”

苏南辰微微颔首：“不错。所以，这个送纸条给你的人，一定是圈内人。”

千夜嗯了一声，还是不明白：“即使是圈内人，也不见得我就该打电话回去吧？”

“不。”苏南辰微微摇头，嗓音磁性，“和你熟识的圈内人不多，会用这种鬼祟方式通知你的人，就更少了。这个电话，值得打。”

千夜仔细想了想，觉得苏南辰说得也是这么回事。

她点了点头，却也多了个心眼，没有直接用自己的手机，而是用迈克尔的手机，挂出了这一通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

千夜按下免提键，清了清嗓子，问：“你好，你是谁？”

电话对面很快有了回应：“是千夜小姐吗？”

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似乎很疲惫，也有点惊弓之鸟的意思。

听上去，她现在的处境很不好。

千夜和苏南辰对视了一眼。

千夜皱着眉头，问：“你是谁？”

对方自报家门：“您应该不认识我，我是孙佳佳的经纪人。”

孙佳佳的……经纪人？

千夜顿时惊讶了。

她转过头，看向房间里的另外两个人。

苏南辰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冷淡，倒是迈克尔，也是惊讶得不行。

千夜皱眉，忍不住问：“你既然是孙佳佳的经纪人，那你应该很记恨我才对，为什么要想方设法联系我？”

毕竟在不少人眼里，都是她把孙佳佳害到这个地步的。

电话里的女人干笑了一声：“千夜小姐，您多虑了。其实孙佳佳这个人的脾气很不好，遇见比她强的人就逢迎，趋炎附势得很。尤其是攀上千月之后，对我这种她身边的工作人员，她更是连看都不肯多看一眼。”

千夜蹙眉：“所以你的意思是，你跟她之间的关系，并不好？”

“对，不算好，很冷淡。但这不是今天的重点。”对方直言不讳地承认了，“重点是，我们现在又遇见了另一件事。这件事比起我和孙小姐之间的关系，要更难摆平一点儿。”

这样的说话方式，很难让人不产生疑问。

千夜忍不住好奇：“是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