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南辰轻哼：“这个案子怎么判，要看肖力心情好不好——当然，也要看我的心情。”

千夜蹙眉：“这话怎么说？”

“孙佳佳这次的罪名，是伤人。”苏南辰淡淡回答，“不巧，被她伤到的人就是我。所以你说，孙佳佳能不能出来，要不要看我的心情？”

这倒也是。

千夜点点头：“所以，你打算拿孙佳佳怎么办？”

苏南辰看向她：“与其问我想拿她怎么办，不如说，你想拿她怎么办。”

千夜不解：“我？”

“是。”苏南辰优雅颔首，吐出的字句里，却有着沁心寒凉的气息，“你想让她死，她就可以死。”

千夜听得打了个哆嗦。

小安正在旁边聚精会神地玩着玩具，冷不防一抬头，就发现了千夜的哆嗦。

他抬起头，稚气地问：“千夜阿姨，你怎么了呀？是冷到了吗？”

“我……嗯。”千夜勉强笑了笑，“是有点冷。”

小安赶紧站起来，跑进房间，费劲地拿了一床几乎比他还要高的毛毯，跑到千夜旁边给她盖上：“现在呢，还冷吗？”

千夜眨眨眼，倒是没想到，小安会这样拿她说过的话当真。

毛毯盖在身上，暖呼呼的。

千夜忍不住勾唇，低头摸了摸小安的小脑袋：“真乖。”

‘哎呀，千夜阿姨不要摸人家的头啦。”小安鼓起包子脸，很是认真地抗议，“大家都说，摸头会长不高的！”

“好，我不摸你。”千夜笑笑，“小安，你先去旁边一个人玩一会儿，好吗？我有话要跟苏南辰说。”

小安有点舍不得。

尽管如此，他看了看千夜，还是咬牙点头：“好。那千夜阿姨，你要快点来找小安喔。”

千夜嗯了一声：“好，小安等着我，我很快很快的。”

“嗯！”

小安顿时高兴了起来，拿起玩具跑远了。

苏南辰冷眼看着小安和千夜的互动，忍不住轻哼了声：“你对这小子倒是有耐心。”

“毕竟是个小孩子嘛。”千夜笑笑，“难道你这辈子，就从来没对谁有过这样的耐心？”

千夜本来是随口一说。谁知苏南辰听了之后，居然沉吟片刻，随即淡淡摇头。

他……真的没对人这么耐心过？

不会吧，一定是骗人的。

千夜愣了下：“你不是谈过恋爱吗？”

难道苏南辰对他的女朋友，都没给过什么好脸色？

这也太夸张了！

看见千夜震惊的脸色，苏南辰微微抿唇，沉吟着解释：“我和文若雅……我们的关系，和你想的不太一样。”

“你知道我的想法吗？”千夜脸色古怪，“其实苏南辰，我并没有觉得文若雅和你的关系有什么特别的。”

“我知道。”苏南辰颔首，一语道破千夜的想法，“你认为，我和文若雅是一对普通情侣，对吧？”

“这……”千夜讶然，“难道不是？”

苏南辰淡淡摇头。

千夜愣了下：“那你是怎么跟她在一起的？”

苏南辰微微蹙眉。

他本来想告诉千夜那些往事。然而话到嘴边，却还是欲言又止。

最终，苏南辰只是微微摇头：“这些事情，已经没有谈起来的必要了。总之你只要知道，我们因为某些因素在了一起，然而实际上，和没在一起也没什么区别，”

千夜一头雾水地“哦”了一声。

苏南辰顿了顿，淡淡提醒她：“继续说孙佳佳。”

“啊？哦对，孙佳佳。”千夜如梦初醒，总算是想起了先前的话题，“孙佳佳这件事，最坏的结果可能是什么样？”

苏南辰瞥了她一眼：“我说过了，看你的意思。”

“别开玩笑了。”千夜微微蹙眉，“难道我想让她死，她就能去死吗？”

她只是对苏南辰有些不满，随口一问。

谁知苏南辰听了她的话，居然真的点了点头：“可以。”

“你……”

千夜一下子哽住了。

她呆呆地看着苏南辰，半天忘了反应。

她看着苏南辰的同时，苏南辰也在看着她。

苏南辰的眼神很淡漠也很平静，似乎言语之间决定的不是一个女人下半生的运道生死，而是类似今天天气如何的、无关紧要的话题。

无声地注视了他很久，千夜挪开目光，咽了咽口水。

这个男人……真的有点可怕。

苏南辰追问：“所以，你的意思呢？”

他只想知道，她的意思是什么。

骤然被苏南辰问了一句，千夜有些茫然。沉默许久，她轻声回答：“我其实，没有那么讨厌孙佳佳。”

苏南辰挑眉：“即使她差点杀了你？”

“她也不是真想杀我，大概就是一时冲动吧。”千夜解释，“我对她也确实没有那么讨厌，毕竟她只是差点伤到我，也没有什么特别恶劣的事情……”

苏南辰凉飕飕地“呵”了一声：“我倒是没看出来，你心地还挺好。对苏姚不计较，对孙佳佳居然也能不计较。”

千夜听得一阵无语。

这话说得，仿佛她先前就是个恶人，就对她们计较过似的。

实际上除了千月，她谁都没跟谁计较过。

“不过……”

苏南辰话锋忽然一转。

千夜嗯了一声，问他：“怎么了？”

“千夜，我想知道。”苏南辰沉沉地盯着她，“你既然能对那么多人做到不追究、不恼怒，那你为什么，唯独偏偏要这么针对千月？”

“……”

千夜瞬间怔住。

她没想到，苏南辰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来。

而苏南辰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原本也不是想要一个答案。

事实上，他早就清楚这件事的始末。

千家的事情，并不难查。沈约出马，三天之内，就将当年的事情全盘查了个一清二楚。

他只是想让千夜将心扉在他面前彻底打开，不再对他有任何隐瞒，仅此而已。

然而，千夜却不知道苏南辰的用心。

她讷讷地低下头，面带难色。

苏南辰盯着她看了半天，沉声问：“怎么，不愿意说？”

“不是不愿意说。”千夜蹙眉，微微摇头，“但是……这件事说来话长。”

苏南辰淡淡说：“既然说来话长，那就慢慢说。”

“这不好吧。”千夜还想垂死挣扎，“万一浪费了你的时间，那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