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经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当周渠从天津府大门走出来的时候，周围早已经是黑压压的一片了。

还好蓝瑾躲在不远处的暗中，并没有离开。

现在正好看到周渠安全的走出来，蓝瑾便赶紧带人冲了过来。

这不冲不要紧，蓝瑾一冲，躲在另外两边的宋进勇和朱慈贤也冲了出来。

他们各自都带着人手。

好家伙，不是只让蓝瑾带人在这里等自己吗？怎么宋进勇跟朱慈贤也来了？

“嚯，你们几个搞什么？各自带着一队人马，怎么，是怕我出什么事情，你们就把天津府给打下来吗？”

周渠打趣道。

可是宋进勇却是说：

“王爷，刚才蓝姑娘已经给我们交代好了，只要里面有动静，我们立马就冲进去！”

“要是遇到反抗，一律杀无赦！反正能把王爷救出来就行！”

宋进勇倒是个耿直人，看样子蓝瑾也是被逼急眼了，才会给宋进勇和朱慈贤下达这样的命令。

不过幸好没事儿，不然他们要是打起来，挨打的肯定是魏希文。

这时候蓝瑾就担心的问了：

“你没事儿吧？”

“我没事儿啊！”

周渠张开双手，表明自己没啥事。

“我是说那个郭常义会不会给你惹麻烦？”

好家伙，问的原来是这个。

周渠道：

“当然没事儿，就一个郭常义，就能让我麻烦缠身？”

“你是怎么说的？”

“我全都说了啊！但他郭常义不相信，我有什么办法？”

“你全说了？”

“昂。”

“……”

从天津府回到天津港之后，宋进勇跟朱慈贤就散了。

蓝瑾把周渠直接带进自己的屋子里，立马就开始问起了细节：

“郭常义都问你什么了？你又是如何回答的？你的回答有没有什么破绽？那个郭常义还会来找你麻烦吗？”

这一连串的问题，搞得像是周渠又在接受审问一样。

“郭常义的情报工作干得不错，从咱们相遇的那一天起，途中都遭遇了什么，他都一清二楚。”

周渠解释说：

“他也知道咱们是一伙儿的，怕我不承认，还拿了一大堆刑具来吓唬我。”

“可我朱慈贤是吓大的吗？当然不是！所以他问什么，我就老老实实的回答，一字不差，一字不假。”

听到这里，蓝瑾顿时就傻眼了：

“你把这些都跟他说了，他一定会上报朝廷！明天你就等着朝廷派人来取你的性命吧！”

不难听出，蓝瑾不仅没关心周渠是否遭受了刑具之苦，甚至还有些生气。

可能在怪罪周渠为什么不把嘴巴缝起来，为什么这么重要的事情都跟郭常义说了。

这是事实，没错，蓝瑾骂得也有道理。

起初周渠也是这么认为的，但当他听到郭常义原本是刑部主审官的时候，才特意配合他的。

于是周渠笑了笑，找个地方坐了下来，这才解释说：

“对，我是什么都跟他说了，可是你以为郭常义就真的会将我的原话写在奏折里呈递上去吗？”

“郭常义是个聪明人，他是绝对不会将我说的任何一句话报上去的。”

蓝瑾一听，顿时就纳闷了：

“你怎么意思？既然知道郭常义是个聪明人，那你还那么配合他调查取证？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周渠摆了摆手：

“不不不，正因为他是个聪明人，我要是表现得更加犹豫，他才有十分把握告我的状。”

“相反，我要是一股脑的把真相都告诉他，他就会起疑心，分不清楚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尽管如此，这件事儿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关键点。”

“什么关键点？”

“崇祯的态度。”

周渠说：

“崇祯生性多疑，要是郭常义一字不差的把我的口供呈递上去，崇祯未必会相信。”

“因为崇祯绝对不会相信，一个人在遭受质疑的时候，不会为自己辩解半句。”

“假如真的有这种情况，要么就是调查此事的人动用了别的手段，要么被审查的人的口供是假的。”

“你不知道，那个郭常义，不仅是原工部侍郎，还是原刑部主审官，审问那一套，他懂的可比咱们多了。”

“所以当他意识到这个的时候，自然不敢把我的口供呈递上去，要不然倒霉的很可能就是他。”

说完这些，蓝瑾多多少少也明白了周渠想要表达的道理。

说到底，这件事儿的结果还是在崇祯手中。

取决于他到底相信郭常义的奏折，还是自己的猜测。

以周渠对崇祯的了解来看，崇祯一定会选择相信自己的猜测。

因此正是因为有了这个顾虑，郭常义才不敢将周渠的原话写在奏折上。

甚至还把周渠放了出来。

“你的意思是说……就算你说了实话，郭常义原封不动的呈递上去，崇祯也不一定会相信他的话，是吗？”

蓝瑾终于是弄懂了周渠的意思，这点令人非常欣慰。

“对，也不排除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郭常义擅自篡改我的口供，然后再呈递上去。”

“那如果他真的这样干了，那你怎么办？”

怎么办？这个就更加简单了。

周渠：

“如果他篡改口供，让崇祯相信他的说辞的话，崇祯一定会立马派人来抓我。”

“我乃皇室宗亲，要杀，也会押到京师去杀，到时候我再喊冤不就行了？”

“一旦到御前对峙，我就又有了翻盘的机会，因为我的说辞肯定对不上郭常义记录的口供，崇祯绝对会胡思乱想的。”

“要么就是打回重审，要么就是把我放了，就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那崇祯要是真给你定罪呢？”

“这倒不会，御前对峙，文武百官都会在场，要是郭常义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以崇祯那爱面子的性格，会偏袒郭常义吗？”

“换句话说，我的口供跟郭常义记录的不一样，原本就是他自己的问题。”

“难道崇祯不杀有问题的郭常义，反而来杀我这个被冤枉的老好人吗？”

经过周渠的这些解释，蓝瑾顿时恍然大悟！

不禁竖起大拇指，内心肯定是十分崇拜周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