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样！

常曦心中的疑虑终于解开，她笑着跟何沐阳说些闲话，心里琢磨着什么时候跟他告辞比较合适。

正想着，就看见紫英忽然急步走了过来，附耳在常曦身边说了几句话。

何沐阳低下头去喝茶，不去听她们都说了些什么，可抬起头的一瞬间，他还是捕捉到了常曦脸上一闪而逝的无奈，之后，他又看见常曦朝着那丫鬟微微摇了摇头。

“时候也不早了，我先告辞。”何沐阳起身笑道。

常曦知道他是在体谅自己，只好向他行礼表示歉意。

何沐阳径直回到客房，走到门口，却看见几个才留头的小丫鬟从正屋方向跑出来，面色都十分惊惶。

常府到底出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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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刚回屋里坐下，外面就响起一阵敲门声，原来是文宏来了。

文宏的面色有些尴尬，问：“你听说了没有？”

何沐阳坦言道：“刚刚和六小姐在花园里说了几句话，刚回来。府上怎么了？可需要我们回避？”

文宏想了想，还是摇头道：“现在突然搬出去住，人家还以为我们什么都知道了，这才避出去的，反倒不好。我看，就当什么事都没有，照常在这里住着，明早一走就完了。”

何沐阳也是这个意思。

看文宏吞吞吐吐的样子，不用猜也知道，是内宅里的事。

这也是他一直以来最为头痛的。

剪不断、理还乱。

谁要是会觉得内宅的这些事情容易处理，那他就是全天下最大的蠢材！

若是那位常六小姐遇到自己的情况，不知道会怎么应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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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然有些好奇起来。

另一边，常曦目送何沐阳走了以后，自己才由紫英扶着，往正屋方向走去。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常曦问道。

紫英的声音压得低低的：“前阵子，陆小姐下了帖子请五小姐去陆府坐坐，五小姐一大早就过去了，在陆府的二门外，迎面就撞见了陆家的三少爷，五小姐当时也没在意，打了个招呼就跟陆小姐进府去了。后来没过几天，陆太太就到咱们府上来探口风，想替她们家的三少爷求娶咱们家五小姐。”

常曦大奇：“这事怎么我们都没听说过？”

“原本只有老爷太太两个人知道的，连五奶奶也没有告诉。”紫英低声道：“老爷觉得陆三少爷行事太拘谨，并不十分满意，可又碍着陆大人的提携之恩，正想找个别的理由，婉拒这门亲事，谁知却被陆太太漏了口风。前儿来到咱们府上，陆太太给了五小姐一串十分名贵的蓝宝石手串，五小姐听说姐妹们都没有，觉得蹊跷，去找老爷太太一问，才知道陆家上门来提亲的事。五小姐当时没有说什么，过后却去找跟她相好的李家小姐抱怨了一通，说‘陆三少爷獐头鼠目，一看就不是好人’云云。后来，这话不知怎的就传到了陆太太的耳朵里······

常曦一听就全听明白了：“陆太太听了这话肯定非常生气，觉得五姐诋毁了她的儿子，所以找上门来了？”

紫英的目光一暗，点了点头：“那位三少爷年纪轻轻就考上了童生，只是家里管教得严，所以有些内向，但听说性格很温和，对弟妹也颇为照顾······”言下之意，人家并没有什么大毛病，常晗的话确实太过偏颇难听了。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正屋门外，还没进门，就听见里头传来清脆的碎瓷声。伴随而来的还有常子卫压抑着怒火的吼声：“哭哭哭，你就知道哭！”

隔着薄薄的纱窗，常晗低低的啜泣声时断时续，在屋外也能听得无比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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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曦忽然改变了主意。

“咱们回去吧！”她轻轻摇了摇头：“这次连父亲都动了真火，我现在过去求情也没有用了。”

父亲也好、五哥也好，其实都是这样的性子，轻易不肯动怒，可一旦真的动了大气，谁再去劝都是徒劳。

走到半路，常曦想了想，又吩咐紫英：“去跟管事媳妇都说一声，让她们管好自己手底下的人，没事别往正屋那边去瞎晃，万一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我也保不了她！”

紫英听着吓了一跳，连忙领命去了。

常曦则独自回了自己屋里。

月绫听到了动静，忙迎了上来。

“怎么只有你一个，其他人呢？”常曦的目光微凛。

月绫柔声道：“半夏交代了，让小丫鬟们早早做完了差事，现在都在各自房间里呆着呢。”

常曦轻轻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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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绫小心地打量着她的神色：“刚才七小姐派人过来，打听您在不在。”

常晴可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被父亲的怒火给吓着了吧。

“请她来我这里作伴吧。”常曦道。

窗台上的钧窑胆瓶中供着几束盛放的浅黄色百合花，清雅的香气飘满了整间屋子，常曦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觉得心情都沉静了下来。

偶尔不用熏香，放些鲜花在屋里也不错······她暗暗想着。

不到一盅茶的功夫，常晴就过来了：“听说父亲发了好大的脾气，把五姐叫过去训斥了一通。”她的语气里带着担忧。

常晴就是这样，不管别人怎么得罪了她，她转头就忘了，还会替别人的遭遇而难过。

“没事。”常曦只能拿话安慰她：“父亲一时在气头上，过几天也就好了。”

姐妹俩一边聊天，一边做了些绣活儿。

外间的帘子一撩，紫英进来回道：“跟管事们都吩咐下去了。奴婢刚才路过五奶奶那里，五奶奶叫住了我，让我回来问问您，晚上的饭摆在哪里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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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还有何沐阳和文宏这两位客人呢！

常曦想了想，道：“何二公子和宏表哥的一桌就摆在小花厅里，让赵全跟父亲说一声，父亲自会找人去作陪；七小姐的拿到我这里来一起吃；其余人的饭都端到自己屋里，各吃各的。”紫英出去回话不提。

第二天一早，何、文二人就过来辞行：“军情大事，实在延误不得，以后若有机会，再来府上叨扰吧。”

常子卫亲自把他们两个送出了正门外。

何沐阳看着在远处站着的常曦，觉得有些遗憾。

自己的烦恼，要是能问问她的意见就好了。

虽然她只是一个普通官宦之家的小丫头，可莫名的，何沐阳觉得她一定会有办法。

这种信任的感觉，他只对陪着自己出生入死过的几位兄弟们有过，现在却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一个只见过几次面的人身上。

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一旁的文宏用他一如既往的洪亮嗓门说道：“三叔父留步，我们去了！”说着就一声吆喝，打着马飞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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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沐阳收敛了心神，一路跟上。

两个少年的背影矫健而充满力量，像两团火焰，刺穿了破晓的天空。

常曦心里油然生出一股羡慕。

转过身，身后依旧是高墙大院，华丽、舒适，却一复一日。

她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送走了客人，常子卫的脸色马上阴沉下来：“吩咐下去，五小姐要抄写《女则》、《女训》各五百遍，没抄完之前，不得踏出房门一步！”

常子卫对女儿们一向疼爱，禁足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众人都低下头唯唯应是，不敢再多说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