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之前的两堂生物堂，程煌志心不在焉地瞧着手表，看看何时下课。

终于到了下课的时候，陈依官走过来道：“程煌志，我有建议想在等会的会员大会提出…”

陈依官这么一说，程煌志才记起今天放学后要在自强会举行会员大会。

程煌志道：“依官，我没空啊！等会的会议由你负责啦！”

他先回家更换了便服，才乘搭小巴到荃湾。

他到了酒吧，大门上锁，才发现原来这里要晚上七点才开始营业，早知这样，便参加完自强会的会议才来。

他在附近行逛，碰碰自己的运气，看看会不会遇上柳艳。

从前程煌志放不下管佳莉的时候，亦会如现在这样在她可能会出现的地方行行逛逛。

随便在一间茶餐厅吃过晚饭后，在大概七时的时候，回去酒吧。

程煌志点了一支啤酒，坐在一角东张西望，之前他曾经在这里碰上南乳与朱斌，曾暗下决定从此不再来这里，但现在他回到这里，就算碰上南乳与朱斌也不介意，只是希望可以找到柳艳。

坐了一会，他打量四周并没有看见柳艳的踪影。

程煌志应否向在座的其他人打探柳艳的消息呢？其实他没有收到任何情报柳艳会在这里出现，只不过是他一厢情意的想法：因为之前他在这里遇到了自称焰儿的柳艳，除了这里他没有其他可以碰运气的地方。

因为程煌志着紧柳艳的关系，让他的思想和行为变得不成熟，尽管他的理智告诉他这是愚蠢的，可是他还是不期然去做。

正当程煌志踟蹰应该怎样做的时候，程煌志瞥见其中一个包厢的门敞开，走出了两人，一名金发的女生，背影酷似柳艳的，她与一名同样是金发的青年牵着手。

程煌志连忙跟随，只见他们走进了男厕，当他走进了男厕的时候，从虚掩的厕格门缝里看到柳艳与那名金毛青年亲吻。

那名金毛青年还肆无忌惮对柳艳上下其手，看到这里，怒火冲霄的程煌志立时冲上前，推开那名金发青年，然后一拳打在对方的脸颊上，把他打得跌坐在马桶上。

那名金发青年想不到会有人突然冲进来揍他，他想做出反抗，但程煌志占了先机，以阿益教程煌志的套路与他混战，发了疯的程煌志，没有理会对方施加在程煌志身上的拳脚，狠狠地把对方揍打。

正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对方很快便招架不住，被程煌志打惨了。

这时，柳艳拉着程煌志道：“神经病啊你？为什么打人啊？”

程煌志住手瞧向柳艳，柳艳拉着他走。

他们走出了酒吧，向众安街的方向一直走，走到附近一个公园时，柳艳问道：“你傻了啊？突然打人，你知不知道他是谁啊？”

程煌志冷冷地道：“他是你男朋友？你心痛我打他。”

“他不是我男朋友，我如果不拉走你，你会给人打死啊！他是这一带的小混混，有十几个小弟跟他，你可以一个打十个吗？他们打到你残废都可以啊！”

程煌志没有理会那个金毛飞来头有多猛，他的焦点放在别处，问道：“他不是你男朋友，那你们刚刚又再厕所做那样的事？”

柳艳别过头来道：“他给钱我就可以做，同样你想和我做，给钱我就可以啦！”

程煌志闻言气得把柳艳的手甩开，怒道：“给钱你就可以？只要有钱你就不管对方是谁，都可以上床？董老师、丁老师、南乳他们给钱你，所以你就和他们做？”

“咦！你为什么知道我的这些事情？”柳艳展现出一个别有意味的笑容，道：“弟弟，我上次和你做，没收你的钱，不过这次你想和我做就要给钱啦！”

程煌志努力克制着怒火，道：“我不单止偷看过你的记事薄，还看到你和丁老师去女厕，你不是什么焰儿，你是柳艳学姐。”

柳艳冷笑道：“发神经，我根本不认识你，不知道你说什么？”

程煌志点了点头，然后歇斯底里道：“你不知道我说什么？如果上次在8座不是我，你死了啦！我拼了命救你，你现在和我说不认识我。”

“行啦！行啦！你说那么多，无非想和我做啊！看你刚刚为我打架，我不收你的钱和你做，OＫ？”

柳艳想牵着程煌志的手，程煌志反过来握着她的手腕，喝道：“你疯够了没有？我求求你醒一下啦？”

程煌志伸出了手，柳艳以为程煌志想掴她，微微缩了缩头，程煌志一把将她的那金色曲发扯下，还原出柳艳那头又黑又柔的青丝。

程煌志把假发摔在地上，哀求道：“学姐，你醒醒？”

柳艳潸然泪下，双手抱头，哭道：“我不想给你看到我这个样子。”

柳艳想转身离去，程煌志一把拉着她的手袋道：“学姐，你不要走啦！你让我帮你啦！”

柳艳啜泣道：“放开我，我不想给你看到我这样，我有多痛苦，你不会明白的！”

柳艳和程煌志猛力拉扯角力下，她的手袋断了线，掉在地上，不少物件从手袋里弹出。

程煌志看见了一把美工刀，于是把它捡去。

柳艳瞧见程煌志拿着亮晃晃的美工刀，诧异道：“你想做什么啊？”

程煌志惨然道：“学姐，你说你很痛苦？我不明白你？”

话毕程煌志猛力挥刀，鲜血飞溅。

程煌志的手腕上多了一条不算浅的血痕，鲜血汩汩从腕上流出，他道：“刚刚我发现你手腕上有很多刀痕，你一定很痛苦，你说我不明白你，我现在尝试感受你一样的痛。”

泪眼迷离的柳艳，拿出纸巾按在程煌志的伤处止血，摇着头道：“你很傻啊！我不值得…我不值得你对我那么好啊！”

程煌志以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抚着柳艳的脸颊，点头道：“值得啊！为了你值得啊！”

程煌志手腕上的伤不算严重，他不想到医院给护士们问长问短，于是拒绝了柳艳到急症室诊治的提议，柳艳便在便利店买了些棉花、纱布和消毒药水，然后她居然带程煌志到上次那间名叫翡翠小筑的时钟酒店。

他们进了房间，柳艳学习过急救，程煌志坐下来，她替程煌志清洗伤口，消毒药水接触到程煌志的伤口，立时传来了阵阵刺痛，程煌志的手不禁颤了颤。

柳艳皱着眉，一边替程煌志包扎伤口，一边幽怨道：“还说要感受我的痛苦，现在有没有后悔？真的吓死我啦！”

程煌志真的未曾以这种自虐的方式去宣泄自己内心的痛苦，他红着脸，还想抗辩什么。

柳艳笑了笑道：“不过我真的没想过有人会为我这么做。程煌志，你这样做真的好傻，如果你有什么事，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好。”

柳艳的声量越来越小，说到后来更加声如雨呐。

“学姐，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不要再…这样作贱自己啊！你这样就算得到金钱，但是你会失去的会更加多，将来你想起来，你会后悔的！”

柳艳没有回应程煌志这个问题，她问道：“程煌志，为什么你刚刚这样做喔？”

“学姐，为了证明我是明白你的痛苦，所以我这样做。”

除了程煌志喜欢柳艳外，还有另一个原因：柳艳让他想起了自己的遭遇，他遭到挫折，在天台借酒消愁，一时想不开，万念俱灰下，从天台一跃而下，虽然他现在回到了1998，但他并不相信人人亦像他这般幸运。如果当时他身边有人开解他，他并不会走上自杀的不归路，所以刚才他不单是为了柳艳，还有自他救赎的成份。

程煌志默然无言，柳艳打破沉默道：“程煌志，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我啊？”

柳艳这一句话让程煌志愣住了，程煌志不喜欢她的话，不会因为她不上学而忐忑不安、不会因为她的堕落而痛心、不会因为她和别个亲热而暴打那人；刚才程煌志还激情得为柳艳自残，但现在情绪渐渐平复后，程煌志却难以立即去给这个问题附上答案。

之前因为吕静宜的关系，程煌志拒绝了柳艳，但现在吕静宜已经到了Y国，程煌志和她的那段情已经划上了句号了，为什么程煌志还在犹豫？除了柳艳外，程煌志还有喜欢其他人吗？有是有的，除了柳艳外，程煌志还喜欢…

柳艳见程煌志没有回应，她苦笑道：“嗯，我明白的，程煌志，你很好，对每个人都那么好，就算是其他人这样对我，你都会做同样的事。”

到了这一刻，程煌志为什么还在优柔寡断呢？明明程煌志就是喜欢柳艳，就算程煌志还喜欢着另一个，但对方未必同样地喜欢自己，而且程煌志不是早就觉得柳艳更适合自己吗？他们都是同一种人，缺乏自信、很希望得到认同；和她一起，她不会挑剔程煌志那样做得不好、程煌志不会感到压力、她不会要求程煌志做一些能力难及的事情，她就是程煌志的最好选择。

程煌志以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从后搂着柳艳，他道：“学姐，我真的喜欢你啊！”

程煌志感到柳艳的身体微微颤抖，然后她转身面向程煌志，双手圈着程煌志的腰，把头靠在程煌志的胸口，声如天呐道：“程煌志，你要了我啦！”

程煌志愕然道：“吓！现在。”

柳艳轻轻抬起头来，那双狐般媚丽的眸子流波荡漾、迷离如水；两抺酡红的脸蛋如羞蕊含露的红杏；红唇娇艳欲滴如初熟的樱桃。

秀色可餐、媚态如春。

柳艳见程煌志没有进一步行动，她失望道：“程煌志，你是不是觉得我…和其他人…所以觉得我很脏，不想和我…”

虽然程煌志像其他男人一样有处女情意结，但他并不会因为这样而鄙视柳艳，他搂着柳艳的手更紧一点，柔声道：“答应我，不要再这样作贱自己，只要你从今对我忠诚，不再和其他男人做，我会接受你的过去。”

柳艳驯服地点了点头，道：“那为什么你不和我做？之前你和焰儿都做了。”

程煌志抚着柳艳的头，道：“我的手伤了，等我好了再说啦！对了！究竟焰儿是怎么一回事啊？你之前说你很痛苦，是不是因为发生了什么事令你变成这样啊？你告诉我啦！”

柳艳闻言脸色骤然变得苍白，泪水潸潸，摇着头道：“不…可以啊！我说了，你一定会很恨我的，看不起我，以后都不会理我。”

程煌志亲吻了柳艳的额头一下，柔声道：“不会的！我不会的！信我啦！你告诉我啦！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告诉我，我才可以帮到你啊！”

柳艳瞧着程煌志，含泪凝噎道：“真的？我说了…你真的不会讨厌我、离开我。”

程煌志神情坚定地点了点头。

于是柳艳便战战兢兢地去触碰那个结了痂的伤口，准备去把那段藏在心底深处最伤痛的回忆呈现在她钟爱的男生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