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颜吃力的将那麻袋拖到房间门口。

他扶住门框，稍微歇了会儿，这才使劲全身力气，将麻袋拖到了房间里。那房间门一打开，南昭君就闻到了一股子浓烈的药味。

很刺鼻。

她这才松开墨司彦。

他拔腿就要往那房间走，南昭君示意他站住。这时，原本黑暗的屋子，一瞬亮起了烛光。

南昭君示意他跟上自己。

两人摸到了窗下，南昭君伸出手指，将窗户纸捅开。

只见这房间里烟雾缭绕。

墨司彦什么也看不清，南昭君却忽然想到什么，看向了他。

“是南诏邪术！”

她压低声音，“在南诏，相传有一种古老的秘术。用十种珍贵的药材，加上十四岁少女的鲜血，蒸这种药浴，便可保持长生不老。”

墨司彦听后，大为震惊。

南昭君扫了房间里的公孙颜一眼，叹道：“我只以为，那些都是传说中的东西。并且听着就很奇怪，应当不会有人去尝试的。”

但这公孙颜，他就大胆疯狂，真的那样去做了。

见到眼前这一幕，墨司彦显然有些无法接受。

他扶住墙壁，才没能让自己倒下去。

沉默片刻，他目光灼灼的询问南昭君，“那我们眼下应该怎么办？”

他看着，那少女马上就要被杀害了。

可南昭君，却丝毫没有准备出手的意思。

南昭君淡道：“我们若是带着官府的人来就好了。”

“不必。”

她还以为，墨司彦对公孙颜，还有余情，不肯揭露他的这桩罪行。没想他却说道：“你我在就够了，以我对公孙大哥的了解，他这必然是误入歧途。假如真心规劝的话，他会迷途知返的。”

南昭君挑眉，“你打算进去劝他？”

“是。”

“你不怕他六亲不认，连你一块杀了？”

“你在，我放心。”

墨司彦说着，当真就毫不犹豫的推开了门，南昭君想拦他，却根本来不及，他已经进去了。

“公孙大哥！”

南昭君：“……”

她真是服了墨司彦！

这孩子太莽撞了。

但事已至此，南昭君除了帮他，也别无他法。她足尖轻轻一跃，无声的落在了屋顶上。

房间里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你为何要这样做？！”

“阿彦，你怎么会来这里？”

“我把你当作大哥，可是你的手上，却沾染了那么多条人命！保持青春永驻，就那么重要吗？”

公孙颜哀叹一声，“你不懂的。”

“我是不懂，我原以为，你断不会做这样的事。今日若非亲眼所见，从旁人的嘴里说出来的这样的你，我万万不会相信的！”

公孙颜手上拿着两把小刀，在他面前，是被捆得像粽子一样的女孩。

墨司彦看着那女孩子，满脸怜悯，“这是裴将军那未婚妻吧？”

“你怎知道。”公孙颜眼神闪烁，他不与墨司彦对视，讲话的语气却十分犀利，“你自己来的，没有带侍卫吗？”

“没带。”

显然，墨司彦的这个回答，令公孙颜放下心来。

他眼中的警惕也因此褪去了。

公孙颜抬起手，指着地上蜷缩的女孩，说道：“这个卖菜的女人，她是与裴将军订下了娃娃亲。可她在乡下，早已与人成过亲了。”

“去年，他们村子连日下暴雨，那个男人被倒下来墙坯砸死了。她走投无路，这才来投奔裴将军的。她没有文化，什么都不会做，只能卖菜来营生。”

说到这，公孙颜的脸色微变，“她一个乡野村妇，如何配得上威武的裴将军？他那般人物，唯有纪小姐那般姿色，才足以与之相配！”

墨司彦不可思议的瞪着他，“你疯了！”

“我没有！”

“旁人的事与你我有何干系？那是裴将军的家事，你以为，你算什么身份，能左右他的婚姻？”

“我这是在替天行道！”一瞬，公孙颜的面上就挂不住了，他指着地上的卖菜女，恶狠狠道：“我不是平白无故就杀人的，我杀的，都是该死的人！”

墨司彦：“……”

这一瞬间，他确定公孙颜是真的疯了。

面前这个披头散发、满眼杀气的人，还是他的公孙大哥吗？他的公孙大哥，是何等的光风霁月？！

与面前这个疯子，怎么可能会是同一个人！

一时间，墨司彦竟然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想劝慰，却无从开口。

公孙颜疯掉了，所以他才会为自己的残忍欲望找借口开脱。他不觉得自己在犯罪，他甚至觉得，他在做一件好事？！

良久后，墨司彦叹息一声，“大哥，你……收手吧！”

这个时候，他已经无法劝他回头了。

“你杀害那么多无辜的人，无非就是为了让自己保持青春永驻。不管你是否在替天行道，你的手上，还是沾染了那么多条人命。”他想起南昭君与自己说的那些，继续说下去，“我无法保全你的性命，但若你认罪伏法，我可以向父皇请求，留你一个全尸！”

曾经让他引以为骄傲的人，此时却变成了嗜血的刽子手！

墨司彦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

但他深刻的明白，他救不了这个男人。唯一能做的，就是劝他及时收手。

谁知道，墨司彦说的这些，公孙颜根本不为所动。

他看着墨司彦，那眼神十分恐怖！

有一瞬间，墨司彦以为他要对自己动手了。

没想，公孙颜却是扑到他面前，抓住他的衣摆，眼神疯狂：“阿彦！你对大哥最好了，你也不想大哥死对不对？！”

“可是大哥你……”

“你听我说！”公孙颜打断他，脸上那种痴狂的相，再也无法掩饰，他双目猩红，完全进到疯癫状态了。

“阿彦，你看大哥的这张脸，是不是还和三十多岁的男人一样？你也可以，只要你从现在起跟着我做，我保证，等二十年后，你的容貌依旧如此！”

他疯了！

都这个时候了，他竟然还想着要拖他一起下地狱？

墨司彦觉得，自己的心在这一刻都死掉了。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公孙颜，“大哥，我最后说一次，请你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