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暖霜看他不说话，就知道他也没怎么管慕与苏。

“张颖在教慕与苏是吗？”

苏暖霜又问。

“与苏不喜欢她，因此不跟她交流。”

慕连城和苏暖霜说。

“与苏这样不行啊，小小年纪老爱看情情爱爱的动漫。”

苏暖霜一脸惆怅，她对慕与苏的未来表示担心。

慕连城眉头紧促。

“我已经跟他说了，以后不许他看这些动漫了。”

“你这样不好，人家都看那么多了，你现在不许，不觉得晚了？”

慕连城有些烦躁了起来。

他没养小孩，慕与苏还不到一岁，几个月的时候，失去了苏暖霜，整天哭。

那个时候他已经用尽了耐心。

等慕与苏会走路了，知道安静了，明白简单的道理时，他就渐渐不怎么管束这个孩子了。

偶尔交流，也把他当大人，从未把他当一个小孩。

或者说，他自己都不知道用什么样子去对待小孩。

“怎么说两句，你还不耐烦了？”

苏暖霜察觉到他的烦躁情绪，忍不住嘀咕。

“我不知道怎么面对孩子，我自己也没有经验。”

“那你有空带过来玩吧，或者说，放在我这边也好。”

“为什么不把西宝带到星海湾？”

苏暖霜因为他的话，满脸好笑。

“张颖不会欺负西宝吗？而且你爷爷和你妈妈知道，肯定会跳起来。”

“我妈的腿不允许她跳起来。”

“我这是比喻！”

苏暖霜不明白，为什么慕连城的注意力永远都在奇怪的地方？

“有空会带过来的，但我怕西宝被他污染。”

昨天慕与苏的话，让慕连城甘拜下风。

两岁！两岁就知道漂亮跟丑。

见到好看的，就赶紧讨老婆。

“什么叫污染，他现在说的这些话，他自己都不懂。”

“等他以后长大了，这些记忆都会被他忘光光。”

“你两岁时候干的事情，说的话，你记得吗？”

慕连城还真仔细想了想，然后发现确实不记得。

“下次有空会带来的。”

慕连城跟苏暖霜说。

两人达成协议，倒是也没有之前那么针锋相对了。

只是第二天一早，苏暖霜刚到陶婉如的病房，就听见里面传来争吵声音。

“小苏是不可以接触别的小朋友了吗？！为什么非得是苏暖霜那个贱人的孩子？！”

“你是不是对苏暖霜还余情未了？！”

苏暖霜推开了门。

慕连城一脸冷漠地站在病房床边，脸色冷峻。

“可以治疗了吗？”

苏暖霜问慕连城。

慕连城心中涌起一种奇怪的感觉，感觉苏暖霜好像是故意进来转移炮火。

她是在为自己争取喘息的机会？

“谁让你进来的？！”

“我是医院的医生，我有权力进任何一间病房。”

苏暖霜道，撒什么大小姐脾气，要撒回去撒！

陶婉如气得手指都在发抖。

苏暖霜走到她的面前，将药放下来，刚卷起袖子准备给她做复建。

然而陶婉如却伸手，用力抓住了她的头发。

苏暖霜吃痛，然而她却没有示弱。

扭头看向陶婉如，她在慕连城准备呵斥的时候，开口道。

“放手！”

“我就不放！苏暖霜你能不能别犯贱了！”

“谁让你见慕与苏的，你有资格见他吗？你把他抛弃了，你就是个忘恩负义的贱人！”

陶婉如一连串的辱骂。

苏暖霜直接伸手扣住她的手腕。

陶婉如觉得手上一麻，随后不自觉松开了苏暖霜的头发。

苏暖霜伸手按住她的腿。

“慕夫人曾经也是高贵典雅的一个人，如今满口污言秽语。”

“是跟张小姐学的？张小姐很会这些词汇。”

苏暖霜一面给陶婉如按腿，一面冷静地问她。

陶婉如被问得哑口无言，她都忘记自己不生气时候的样子。

慕连城在一边坐下来，他心情有点烦闷。

最初陶婉如歇斯底里骂人的时候，他真的很痛苦。

那些辱骂宛如一把刀，一刀一刀扎在他的心中。

陶婉如会痛苦的哀嚎，因为腿不能动而拼命的去抓自己的腿。

他时常想，父亲的死是痛苦而绵长的，而母亲不能行走的痛苦是尖锐而又无奈的。

哪一样，都是他生命中不可承受之重。

他被压得喘不过气来，越发痛恨苏暖霜。

可这个被他痛恨的人，今早为了让他清静点，跑进来承受辱骂和伤害。

苏暖霜给她的腿复建完，慕连城已经离开了，而张颖则在照顾她。

陶婉如的心情很抑郁。

因为苏暖霜的话，也因为慕连城把慕与苏带去跟苏暖霜的孩子玩。

她总是担心慕连城不能坚守自己的心，最后又再次沦陷。

彷佛是一场博弈，她好像永远都输给苏暖霜这个人。

从前慕连城为了她，跟自己对着干，朝自己发好大脾气。

后来，为了她忤逆自己，非要去找她，让自己失去双腿。

苏暖霜回到办公室的时候，看到慕连城坐在里面，她诧异了一下。

慕连城在她关上门后，站起来慢慢走向她。

苏暖霜有点害怕。

“你干什么？有什么话就说……”

她的话没说完，慕连城把她抱住了。

“苏暖霜，你问我为什么慕与苏没有人管，因为害怕回到星海湾。”

“母亲无休止的责骂，痛斥，我觉得让我喘不过气来。”

可他今天早上，抓住了让他喘息的稻草。

这个稻草是苏暖霜递给他的。

苏暖霜慢慢放松了身体。

“你妈妈会站起来的，我保证。”

“我觉得很痛苦。”

慕连城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有时候的心情很压抑。

明明外面的天气晴朗，可是他的情绪却乌云密布。

苏暖霜推开他，看向他的眼睛。

慕连城的脸色总是有一种病态的苍白，眼底下有淡淡的乌青，眼底都是血丝。

“你是不是总是失眠？”

“我睡不着，总也睡不着。”

慕连城道，父亲死后他本来就有了失眠的迹象。

苏暖霜离开的那一次，让他再也没办法安稳入睡。

累，可是睡几十分钟他就会惊醒，然后两三个小时无法入眠。

每天都如此。

苏暖霜心疼地看着他，眼眸里有泪水在打转。

“你怎么不跟我说？我给你治熏香。”

慕连城把头放在苏暖霜的肩膀上。

“今天好累，能在你这里睡一会儿吗？”

慕连城的声音轻轻的，跟他往日雷厉风行完全是两个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