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开始你的人生？”

天空中，那体长超过七百米的九尾天狐，其血红色的双眸中是掩盖不住的怒意和杀心；她呲着牙，盯着对面那天使讥笑道。

“用别人的脸、别人的身体、别人的能力去开始自己的人生？别说笑了，你永远也成为不了维罗妮卡！”

“诶、自然。”

一昂头，天使化的露娜眼中流露出一抹疯狂，继续说道。

“我会超越她。既然她被誉为‘神在人界的代行者’，那么我只要将后面的冗称略去，便可以了。看吧，幸运的魔物，你接下来将会看到比任何艺术形式都要美好的东西。”

天空中，那环绕而来的管风琴声再次奏鸣，露娜身后也开始出现一对若隐若现的翅膀；诚如她所自述的那般，任何教堂中精美的壁画比起这场面，都显得相形见绌。

纯白的羽毛自无限高的上空落下，一片片压在那恶兽的火焰上；它们看上去是如此轻薄，却能够轻而易举地熄灭地上的大火。

现在，任谁都不会怀疑，这背生双翼的天使就是神明派来救济人世间的。

...

胡玉儿低吟一声，本来按照她的性格，此时早就动手了。但如今却不知为何，这九尾天狐却多说了一句。

“你做不到的，这世上本就没有神明——无论在哪里都一样。”

以此为号，两个在灵力层面都巨大无比的存在开始了正面交锋！

胡玉儿那粗壮的后肢先一收缩，紧接着如同火箭般高高跃起；单纯是靠着肉体的力量，那带出的风压都足以将重型卡车吹飞。高昂且炽烈的火焰不由分说，直接席卷那伪神的面门，然而...露娜·帕拉蒂尔的自信也并非空穴来风。

她仅仅是举起右手，那圣铠的臂架部分便开始闪烁银光，一面大到可以遮盖整个天幕的盾牌瞬间被召唤了过来，就连胡玉儿周身的火焰也显得衰微了。

轰——

随着撞击而产生的巨大爆炸振聋发聩，那随之而来的震荡波更是像一双大手，将本就残破不堪的城市再次拨乱。

“你以为自己很厉害吗？哈哈、如果我也有相当的力量，你根本什么...”

话音未落，露娜的背后就遭到了一击重击！

虽然凭借着圣铠的保护，她仅仅是高度有所下降，并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这一击对于她气势的摧残，却是立竿见影的。

“哈？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胡玉儿将自己的前爪从方寸天地的入口处收回来，把刚才忍下来的份一字不差的嘲讽了回去。

是的、仅仅是第一手交锋，胡玉儿就感受到了这敌人的强大；体内比起阿琳有过之无不及的庞大灵力，以及刚才那笼罩天幕的无形大盾——这些无一不令胡玉儿心中暗自捏了把汗。但是，纸面实力不过是决定战斗胜负的因素之一，并非全部！

坚信着所谓“圣人不可战胜”不过是被营销出的幌子，从来都是以头脑去战斗的胡玉儿根本不怕遇见同等实力、甚至超于自己水平的对手。

哪怕再好的枪，让没练习过的初学者去使用，其结果也不过是被后坐力撞伤肩膀而已！

“哼哼、刚好有你这个送上门来的傻子，我也终于能向那些老家伙们证明所谓‘圣人’到底有多么可笑了。还请多多指教哦~”

胡玉儿俯冲而下，同时一字一顿地说到。

“研、究、材、料~”

“我才不是研究材料！”

面生恶相，露娜挥着手中的圣枪正面应敌；那从因果意义上无坚不摧的武器着实可怕，它的存在意味着你在战斗中将会少很多选择，更意味着只要那圣枪的持有者愿意，她将永远占据主动权。

当日上华机场，若非断水和尚的佛骨足够坚硬，那以一对二的战斗结果也还未可知。

但是...

与断水凌绝二人不同，胡玉儿可是跟阿琳当了十年的室友，她这十年里跟对方既是朋友又是竞争对手。这狐狸没有一天不在思量，到底怎么样才能更科学的对付那枪与铠。

“じゃねえ~（再见）”

就在两强交锋，针尖对麦芒的时候，胡玉儿突然舍弃了那巨大的天狐姿态，变回了人形；同时，还不忘说着露娜的母语对其嘲讽一通。

没了那巨大的目标，变回人形的胡玉儿更加灵敏；她在自己扭曲了的空间管道中来回穿行，直走并非直走，转弯也并不一定是转弯，绕的露娜心思繁乱之际还不忘在其背后捏碎一个小空间，震得其口吐鲜血。

既然无法鲸吞，那么便蚕食。

耐心——这是当年胡玉儿总结出的，对付阿琳最重要的方法。

“像苍蝇一样真是烦人！”

目露凶光，战斗经验并不算丰富的露娜直接抬起了圣枪，使所有的灵力汇聚在右手，然后奋力一掷！

嗡——

高频的音爆声令人顿发耳鸣，那穿云破雾的巨大灵力输出也直接用最暴力的方式碾碎了胡玉儿精心布置的空间通道。

第7章 怪兽的圣歌

如今，这片空域再次回归了正常，失去了掩护的胡玉儿也不得不面对露娜最为猛烈的攻势。

然而，在那攻势开始之前...

啪——

一只冰凉的右手搭在了露娜的肩膀上。

“没有人告诉过你，打牌的时候要从小张的开始走吗？”

胡玉儿并没有急于发动攻击，而是游刃有余地跟对方闲聊着。露娜也僵在了原地，如今圣枪脱手，虽然还有圣铠护身，可她不知为何总感觉胡玉儿有办法应对这铠甲。

就像被人用枪顶住了脑袋一样，此时的露娜一动不动。

“你应该也知道吧，知道我双手上的秘密——只要被我接触到肌肤，那么体内的灵脉便会被阻塞。而我，现在只要将手向旁边挪动两三厘米，便能摸到你的脖颈。此时此刻感想如何啊，天使小姐？”

曾经在办公室工作过，露娜怎么可能不知道胡玉儿的大名，而她那双能够阻绝灵力的双手，更是早有耳闻。

如今，那双手就这么近在咫尺、就这么搭在自己的肩膀上；恐惧驱使露娜必须做点什么。于是...她选择了最为鲁莽的一种对策——将这一时段所有的灵力输出集中在背部，引起巨大的爆炸以逼退胡玉儿。

可换来的，确实胡玉儿一脸得逞的笑容。

“哼...”

露娜虽然知道胡玉儿手上的本事，却对她本人了解的不够透彻；若有机会结束战局，这狐狸哪会跟你如此废话！

如今，露娜身上那浩如瀚海的灵力比起阿琳有过之无不及；而当年学院赛的时候，胡玉儿早就吃过断阿琳灵力的亏。那过于宽阔的灵脉根本不是一时半会能够切断的，反倒是自己在此期间无法使用法术，可以说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而之所以要在刚才说出那些诱导性的话语，也是为了让露娜集中灵力进行反击；当她将所有灵力输出调往背部时，肩铠上一个微不可查的缝隙便露了出来。

“左肩向里数三厘米...百合纹下方的裂口...”

若要天衣无缝，除非天衣不缝；但凡最初不是连成一个整体的东西，用人工的手段去加工总归会有所纰漏。哪怕是这件由欧洲最精巧匠人所打造出的圣铠，其左肩上依旧有一个微不可查的缝隙。

胡玉儿在腹部受击的档口上并没有去防守，而是将一个扭曲的小空间塞入了那缝隙之中...

在被击飞的刹那，那被胡玉儿亲手塞进去的小空间也开始迅速膨胀，原本那坚不可摧的圣铠也随之发出了阵阵不堪重负的悲鸣。

“怎么回事？！”

哪怕此时圣枪已经飞回来了，是向着胡玉儿发起反攻的最佳时机。但露娜却由于圣铠的异常而畏缩不前，想要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自然，若论对圣铠的了解，露娜肯定不及胡玉儿，也许这世上就没几个人比那狐狸更了解这幅铠甲。圣铠虽然是稀世之宝，可却不像小影那样来的友好。

这幅铠甲是以灵力为“线”，去连接每一个区块的。故而，被阿琳那般灵力庞大的人穿起来，才会有如此刀枪不入的错觉。可就在刚才，露娜做了一个极为错误的决定；她将作为“线”、用来连接铠甲的灵力也全部调转了出去。

虽然以她现在体内的灵力储量，仅仅是半秒后便会有新的“线”来补充，但对于胡玉儿来说却也已经足够了。

轰——

随着一声炸响，那闪着银辉的铠甲应声炸裂。不断膨胀的空间破坏了圣铠原本完美的结构，它那天衣无缝的防御也像是多米诺骨牌一样迅速土崩瓦解！

“怎么会...？”

失神地从高空落下，露娜还试图去抓还未回到自己手中的圣枪。

然而，胡玉儿是战斗的专家，她几乎不会给对手留下任何机会；在露娜的双手握住圣枪之前，另一双手先一步握住了那杆枪的枪柄。

在空中停住身体，以小腿传动大腿、腰部发力，最终将所有的力汇聚在手臂上...然后奋力投出！

胡玉儿以和阿琳别无二致的姿势投出了圣枪，那无坚不摧的辉光直接刺穿了露娜的胸膛，直到她被钉在地面的石板上、血流成河时，那疑惑的表情还仍然凝在脸上。

“怎么会...？”

“你问‘怎么会’？”

胡玉儿随之落下，两只脚的脚尖轻巧地点着地面，仿佛做了件举手之劳的小事一般。她缓步走到露娜身旁，居高临下地说到。

“经验、技术、斗志，哪怕是纸面实力都弱于我。你问‘怎么会’？哼哼...”

拔出圣枪，将枪尖校准、对准露娜的脑门，胡玉儿一字一顿地说出了最后的送别辞。

“这不是必然的结果吗，小杂种！”

...

...

...

既视感。

不，这是切实发生过的事情，是记忆！

从高空跌下的天使...

被拿着骑枪的女人刺死在石板上...

对，没错。阿琳也曾经这么做了，当时也一切都很顺利。但是...

“啊——”

王尧头痛欲裂，他恨不得现在就把自己的脑壳撬开，把里面那些模糊不清的记忆翻找出来。

后面发生了什么？

明明就差一点...

“喂、你...”

李雪雁有些担心的看着王尧。自刚才开始，两人就躲在结界里；那种等级的战斗贸然上去帮忙，反倒会打乱胡玉儿的战术规划。两人都明白这一点，所以才没有行动。

可是，反倒是在快要胜利的时候，王尧潜意识里生出了一种钻心的触感——必须做点什么，不然就要重蹈覆辙了！

就在这时，场面想着更加混沌的方向发展而去。

原本那已经被燎原火洗了几遍的废墟中，莫名其妙的伸出一只长着毛发和指甲的人手；它虽然乍一看更像是狼爪，但不论是大小还是结构都更接近于人类。

接着，那爪子的主人爬了出来——是梦境里的那些狼头人！

他们个个沉默地盯着露娜，像是在进行什么仪式似得；越来越多的狼人爬了出来，然后用一种奇怪的音律开始合唱。

“La————La—————La——————”

那仿若来自异界的合唱与天穹中的管风琴协奏，胡玉儿眼中虽有疑惑，但却没有过多迟疑。

举手、

然后刺下！

圣枪砸烂了露娜的脑袋，她也应声失去了生命反应。而就在这时，王尧陡然警醒，想起了那时的画面！

“快离开！”

他不顾一切地冲出了雪雁的结界，想要保护小玉；然而，更在那之前...

大量的线虫自露娜的脑袋中钻出，直指那个还呆愣在原地、手握圣枪的处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