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真是可惜了！”

那司仪宣读完出战人员，双方人马纷纷走下台后，胡玉儿毫不留情地嘲讽道。

“原本想着时隔多年好好比划一番，没想到阿琳你居然在次锋出战，看来这一较高下的机会又得延后了呢~”

胡玉儿这得理不饶人的笑声直刺阿琳的耳膜，让她浑身上下都弥漫着微小的颤抖。两人相交甚久，甚至不需这位圣女小姐说，胡玉儿就能猜到发生了什么——必然是昨天她随行的其他圣骑士中，有人收到了在上华内部安插的眼线的消息，并将胡玉儿临时变阵的打算告诉了阿琳。

虽然为人高洁，品行端正，但牵扯到家族利益时阿琳往往会做出让步，将自己的好恶摆在第二位。看她今早那艰难的表情，就知道她心有愧疚。虽然自己这边也跟着变阵属于规则内的操作，但到底消息来路不正，肯定算是盘外招了。

原本在伦敦方先败一程的前提下，阿琳若想扭转局势肯定希望自己对上胡玉儿这个硬茬，毕竟在学院赛中她赢多输少，再加上若阿琳对上胡玉儿，第三战哈兰德神父肯定能稳吃王尧——在这般心理作用下，阿琳才同意了将自己调整到次锋的位置。然而，要论城府，阿琳说到底还是斗不过胡玉儿的；对方早就吃准了她的心思，放出假消息后以不变应万变，被这么一晃，阿琳这个伦敦方的最强战力对上了被拉过来强行凑数的王尧，而胡玉儿已经在摩拳擦掌等着明天去海扁那个眼镜神父了。

如今被这狐狸嘲讽，阿琳的确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维罗妮卡酱~别急着走嘛，比赛开始还好大一会儿呢，在备战房里闷着也是闷着，干什么不在走廊上聊聊天呢。说起来，当年学院赛的时候你也自作聪明临时变阵吃过瘪，我还以为你不会犯第二次了呢。”

背着手当着两方人马的面，胡玉儿那声情并茂的嘲讽，让阿琳这般心性的人都有些忍不住，但却又不好发作。

然而，所谓吃一堑长一智，胡玉儿了解阿琳，反之也亦然；跟这只狐狸做了这么多年的室友，阿琳明白她不会平白无故的这般挑衅，恐怕这之后还有陷阱，所以只得痛心忍性，去竭尽全力地无视胡玉儿那三百六十度的环绕嘲讽音。

但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哪怕阿琳知道胡玉儿是故意挑衅，却还是不免着了她的道。见刚才那一通言语没能起效，胡玉儿也挑了挑眼皮，有意无意地看向别处，然后轻声说道。

“啊~你不能是害怕了吧。虽然我对于‘输给你’这件事无所谓，但我印象中，你对于‘输给我’这件事好像还蛮在意的。在小剑桥的十年里，每届学院赛你我都各自带队，哪怕我只胜过三次，但你似乎每次输了后都哭得稀里哗啦的。”

“你造谣！”

终于，哪怕阿琳这般好性子，也忍不住了。但她这反映却正中胡玉儿下怀，后者也不争论，见阿琳打理自己后立马嘴软下来，不好意思地抱歉到。

“是吗？那就是我记错了呗...别生气嘛。”

...

两人四目相对，阿琳眼中是一股复杂的怨气，而胡玉儿则是满眼的戏谑。在被激怒的第一刻起，阿琳就后悔了。她早在上学的时候就吃过胡玉儿这招，让她心烦意乱发挥失常，如今对方显然是要故技重施，阿琳也立马调整好心态，道。

“哼、你不也没什么长进，多少年了来来去去也就那几招。”

被这么一说，胡玉儿立马露出了一副被戳穿的失望表情，阿琳也顿时大感畅快。找回了口舌上的场子，也知道自己马上要出战，阿林不再做逗留，利索地一转身，带领伦敦方的其他三人准备离去。

然而，刚才胡玉儿也不过是假装语塞，在阿琳转头的那一刹那，这狐狸又模仿着不知道是谁的口气，用很窝囊的声音小声嘟囔道。

“‘呜呜呜...怎么会这样...我怎么能输，我辜负了同学们的期望，也给家族丢人了。我早就说过我不适合当帕拉蒂尔的圣女，为什么偏偏选中我，呜呜呜...’”

“臭狐狸我跟你拼了！”

终于，在雷区舞蹈艺术家胡玉儿的真情演出下，阿琳也不顾风度了，召唤出那洗礼锁链追着这狐狸满街跑，从东走廊追到南三楼，一时间好不热闹。

◇

片刻之后，胡玉儿通过精巧的走位，终于躲过了阿琳的围追堵截，回到自己所属的休息室中。

“哈...真能追，比妖怪体力还好的人类，除了她也没几个了吧。”

踏着欢脱的步伐走进房间，胡玉儿那表情显然是达到目的了。阿琳是个极端自律的人，刚才那般失态，待会上场的时候肯定会暗暗自责，纷乱心神。

只不过，虽然阿琳狼狈，此刻的胡玉儿也不见得风光多少。她为了躲避这帕拉蒂尔圣女的追赶，甚至变回原形，现在是一只跟家猫差不多大的白色小狐狸模样。这种形态，胡玉儿已经记不得有多少年没变化过了。

更有甚者，屋漏偏逢连夜雨，刚进门胡玉儿就感到身体一轻，自己被谁给拽着尾巴提了起来。

“喂、好没素质啊！”

离地的第一时间，胡玉儿的四条小腿就开始乱蹬，看上去居然有些可爱。然而，那提着她尾巴的人可不这么想，反倒一脸冷酷地问道。

“说好的王尧不用上场呢？”

是李雪雁。

此时她依旧穿着那身复杂繁琐的华服，鬼知道这家伙是怎么绕过层层守卫，从那北三楼摸到王尧他们的休息室的。但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如今胡玉儿爽约，真的让王尧上场这件事。

到了这地步，那狐狸也嘿嘿一笑变回人形，不好意思地说道。

“别这样嘛小雪雁。”

“少废话，王尧在哪？为什么休息室里见不到他人影？”

诚然，虽然李雪雁早胡玉儿一步赶到休息室，但王尧并不在这里，只有一只不知所措的小白。听了这话，胡玉儿也咯咯一笑，道。

“我早就知道你坐不住，为了避免你打扰他，我让我师弟带他去其他房间了。”

“你...！”

被这么一说，李雪雁差点给气晕过去。可就在这一时间的档口上，原本反握着胡玉儿胳膊的李雪雁，却被前者抓住了机会，一个闪身绕后，反制住了这位李家大小姐。

“哼、就你这点儿三脚猫的体术还想擒住我，忘了自己的拳脚功夫是谁教给你的了吗？”

被锁住关节和右手，李雪雁一时动弹不得，胡玉儿也没有断她灵力，两人就僵持在了那里。旁边小白见这俩人打起来了，也顾不得看戏，想要上前劝阻却又不知如何下口。

而另一边，李雪雁见自己又着了这狐狸的道，居然破天荒地用五分气愤五分央求的口气说到。

“你疯了吗，让王尧去对上那家伙，那个圣女、不是连你都难以取胜的对手吗？你让他去，不是害他？！”

“所以说，我平日里说你弱智真没说错。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害王尧？我看你才是害了他！”

“你、你血口喷人！”

“喷的就是你，我问你，你是谁？上华李家的大小姐，平日好吃懒做了无建树，但一回京还是人望满满；为什么？不就是因为你贵为李家长女，是桑海古树的化身，家中父亲权倾天下，母亲在世真仙，自己还偏偏生了一副倾城容貌。这般条件你让王尧一个普通大学生待在你身边，他受得起吗？！”

“受不受得起别人说了不算，我说了才算！”

一听这话，胡玉儿怒意更盛，冷笑一声然后说到。

“所以说，你这任性的毛病是改不了了。你说了算，凭什么？李家这么巨大的一个利益集团，你爹哪怕亲自拍板都不一定说了算，你哪来的信心？王尧没点成绩之前，他什么都不是，你喜欢又有何用？直说了吧，我一早就打算让他第二位出场的，为的就是让他能打出些成绩，好让他以后在你那些父兄长辈前有最基础的立足资本。”

没错，正如胡玉儿所说，她一早就有此打算。

年终论武在李家高层看来是下九流的东西，但往年也不乏有在这论武之中，吸收优秀苗子的做法。如今胡玉儿精心设计，让王尧对上阿琳，除了有田忌赛马之意，更是为王尧铺路。

再者说，阿琳虽然是那四人中实力最强的一个，但却也是心性最为善良的一个，唯独她对上王尧时，胡玉儿可以放心。若是真要让王尧对上米拉修女这样的疯子，别说李雪雁了，胡玉儿自己也不愿意，恐怕会第一个叫停。

而就在李雪雁被阐明了道理，陷入犹豫的关头，旁边的小白也适时地插了一句。

“雪雁姐，其实...我觉得王尧也许也在期待这样一个机会，他也很渴望在你家人面前证明自己。我是他师父，他的天赋我最了解。虽然算不上不世之材，但的确可圈可点，学东西快也好学，若非体内没有灵力，我想起码在年轻一辈中也算是数得上的英才了。”

“可...你都说了他没有灵力了。哪怕技巧再怎么高明，对上维罗妮卡小姐那样的对手，也会被以力破巧，输的很难看吧...”

此时的李雪雁其心态已经有了转变，从想着怎么叫停比赛，变成了希望王尧能够输的好看些，挣得更多认可了。

一听这话，胡玉儿夜里吗明白对方上道了，摇着尾巴得意地说。

“这个嘛...山人自有妙计。”

“哈？诶...？！你、你其他八条尾巴呢？”

直到这时，李雪雁才注意到，不论是刚才那小狐狸的模样，还是现在保持人形的状态，胡玉儿身后那九条毛茸茸的大尾巴都只剩下一条了。后者也一笑，点头道。

“哼哼、本妖仙对灵力感知敏锐，却不擅长那将地脉中的灵力转换为己用的手段。为了克服这个缺点，几百年前我便另辟蹊径，将平日里多余的灵力储存在尾巴上。看着便好，我这‘外置电源’可不是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