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缙被下诏狱，瞬间震惊朝野。

陈瑛伙同袁泰迅速炮制出许多罪名，接连上本要求陛下严惩谢缙。

袁泰与谢缙有着多年宿怨，乐得看着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同僚被抄家灭门。

陈瑛则是看出陛下对谢缙的反感，借机邀功请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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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朝之后，韩瑞在周七的指点下赶奔大报恩寺。

找了一圈，韩瑞终于在一间偏殿里找到正陪师父念经的周林。

见韩瑞前来，道衍叹了口气道：“六根不净，徒儿还要好自为之。”

说完，他看都没看韩瑞一眼便拂袖而去。

“恩师，谢大人被下狱了。”

“挺好。”

周林对于韩瑞的话置若罔闻，继续默念经文。

跟着道衍这么多年，周林好歹也能背诵几篇简单的经文，倒不算是滥竽充数。

“恩师，谢大人的言语虽然有些偏激，可终究是为国为民。您难道想眼睁睁地看着他死于非命？”

对于恩师的表现，韩瑞多少有些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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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学了不少厚黑之术，可他依然做不到六亲不认。

周林没有理他，坚持把经文念完。

随即，他活动一下腰腿道：“你也是要入阁的人，怎么还这么天真？”

韩瑞闻言一愣，诧异地看着周林。

周林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陛下治罪的心思由来已久，只是谢大人始终没有察觉而已。这个祸根还是在当年谢大人在先帝面前大谈削藩的时候种下的。

之前，陛下为了笼络天下士人，自然不好直接报复。可如今天下已靖，他迟早会旧事重提。”

周林认识谢缙的时间比较晚，只能阻止他在建文朝大谈削藩。可之前的事情，朱棣比任何人都心知肚明。

“那谢大人岂不是没救了？”

恍然大悟的韩瑞显得有些沮丧。

“不一定。”周林微微摇头，“如果骂声一片，陛下也许会网开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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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瑞闻言一惊道：“千夫所指，谢大人如何承受？”

周林耸了下肩膀道：“能不能承受是他的事情。但我敢保证陛下愿意看到这个结果。”

惊人的议论让韩瑞良久无语。

思考片刻，他斗胆问道：“您是想让谢大人成为孤臣，让陛下认为可以随意揉捏？”

“够呛。”

周林笑了一下，“只怕现在已经有人在上疏求情。谢大人毕竟是文坛翘楚，不太容易成为孤臣。”

“那可怎么办？”

希望破灭，韩瑞有点六神无主。看书溂

周林压低声音道：“发动你的所有同年和京城中的新学弟子全力弹劾谢缙，就说他对心学有所偏见，在阅卷中多有不公！”

说完，周林掏出一份早已写好的奏折递给韩瑞，“把这个呈给陛下，本公要替丁鄂讨个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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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顺利通过乡试后，丁鄂也与北平的举子一起参加了会试。可惜，丁鄂最终没能进士及第，只能回到北平继承侯位。

此次，朱高炽特意带丁鄂进京，暗示要由他组建东宫六率。

周林自然知道朱高炽在向自己示好，也表示同意朱瞻基和贾传清的娃娃亲。

看完奏折，韩瑞急切地问道：“如果您带着吾等一起告谢大人阅卷不公，只怕他的官职不保。”

“丢官总比丢命强。趁陛下未起杀心，谢大人还是急流勇退比较合适。”

历史上，谢缙在被贬官后又遭受朱高煦的不断诬陷，最终惨死狱中。如今，周林已经替他吸引了火力，倒是不怕有人算后账。

……

皇宫内院，马和与黄严正在伺候朱棣批阅奏折。

自从完成赵王的密令，黄严正式成为陛下身边的长随，大有接替马和的架势。

看了一会奏折，朱棣的脸上露出古怪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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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保，谢大绅的人缘不错啊。”

马和犹豫一下道：“回陛下，先帝曾经批评谢大人缺乏涵养，尚需修身养性方能成才。因此，他在陛下面前有失臣礼不足为奇。

但谢大人在文坛中素有盛名，有些愿意替他说情的也是正常。”

“正常？哈哈……”

朱棣突然仰天大笑，将一堆奏折推到马和的面前道：“你自己看看诸臣都是怎么给谢缙求情的。”

“奴婢不敢！”

太监干政是死罪。马和想都没想就予以拒绝。

“恕你无罪！”

朱棣才不管那套规矩，不仅让马和观看，还示意黄严一同观看。

无奈之下，马和只能拿着奏折逐一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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奏折上，有弹劾谢缙不遵臣礼的，有参他将朝廷机密传达延外的，还有说他私会朱高炽的……更多的是指责他阅卷不公。

淇国公？

看清最下面的那份奏折的落款，马和似乎明白了什么，却又不敢肯定。

没等他开口，黄严嘻嘻一笑道：“原来圣上说的是反话。奴婢觉得朝堂中的臣子还是明白圣意的。只是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私利？”

“私利自然是有，而且还不小。”

朱棣从马和的手中抽出周林的那封。

“谢缙是理学泰斗，某些人是不是想在讨好朕的同时打压理学。否则，为什么会这么多的心学门徒弹劾谢缙？”

“陛下当真是慧眼如炬！”

马和习惯性地奉承一句，心里却有些不以为然。

他知道周林不算什么心学门徒，只是打着心学的名义灌输自己的思想。而作为曾经的战友，淇国公也没必要打压谢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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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一下，朱棣捋着胡须道：“不过周林也是奸滑之辈。他带头弹劾，不知到底是为了明哲保身还是暗渡陈仓？”

闻听此言，黄严嬉皮笑脸的说道：“不管淇国公想干什么，定然逃不过陛下的法眼！”

朱棣眯起眼睛道：“既如此，朕就当面问问他，看他会怎么回答”。

马和闭口不言，默默地替陛下担心。

周林忽悠陛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与其当面问他，还不如直接自己判断呢。

不知厉害的黄严随口说道奉承道：“陛下圣明，定能将淇国公治的服服帖帖。”

本以为对方会龙颜大悦，没想到朱棣翻了个白眼道：“三保，给黄严讲一下规矩。”

“奴婢遵旨！”

马和面无表情地提起黄严走出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