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养几日，周林来到贾记作坊督促生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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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恒的孙子鲁安已经升任工部主事，专门负责管理制作监。贾记作坊也成为名正言顺的火器局。

听说恩师要来，徐志早早在此等候。

“进度如何？”

巡视之中，周林随口询问。

徐志连忙拱手道：“按照您的吩咐，火器局正在全力赶制火炮。至于燧发枪……进度并不快。”

“不用急着造火枪，够用就好。”

鉴于弹药的生产能力，燕王并没想过大规模装备火枪。当然，更主要的原因是他认为火铳的便捷性不如弓箭。

问完生产情况，周林取出神火飞鸦的图纸交给鲁安。

“你爷爷不愿意为官。本官就用这张图纸送你个前程。”

鲁恒老了，跟丁普贤一样不愿入朝为官。长孙鲁安成了他的全部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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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图纸，鲁安惊讶地说道：“此物的杀伤力恐怕不小！”

周林点点头道：“所以才能让你升官。等南军兵临城下，咱们还得靠此物保命。”

以路程推算，李景隆的大军将在十月份抵达北平。周林要在那一战中再显神威。

随后，他嘱咐徐志道：“作为工部侍郎，你务必组织好生产。想在北平保护战中出彩，火药和钢铁的产量一定要继续提高。既然有人认为你是幸臣，你更要展示出不俗的实力。”

朱棣比朱元璋更重旧情，但并不表示他可以容忍平庸。

闻听此言，徐志连忙拱手道：“定不负恩师重托！”

“应该是不负殿下的重托。”周林笑了一下，“在殿下面前，你首先是臣，之后才是我的弟子。前面的路还很长，千万不要效仿张信。”

张信最近飘了。由于有报信和首义之功，他经常在酒后自诩为殿下的恩人。

初期，朱棣还只是一笑了之。可随着张信变得越来越跋扈，朱棣在忍无可忍下将原本要留给周林的位置给了他。

随后，张信光荣地成为身居正二品的新兵营总教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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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过恩师，徐志低声说道：“您还记得王府伴读秦先生吗？”

“他又干出什么经天纬地的大事了？”

对于秦思源，周林丝毫没有好感。

“听说他经常在世子面前说您的坏话。在您昏迷不醒期间，他竟然与人举杯同庆。”

没道理啊？秦思源为何要与我作对？

周林有点百思不得其解。

“还记得死去的韩昶吗？秦思源跟他有姻亲。”

徐志及时提醒恩师。

“韩昶之死跟为师有什么关系？”

曾经诬告李朝宗的韩昶的确死得不明不白，可周林敢保证没有参与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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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志将他拉到无人之处道：“其实韩昶是被张武杀的。当时为了坐实晋王的幕后主使身份，殿下特意派侍卫干掉韩昶。”

周林悚然一惊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弟子早在布政使司时就已经听负责办案的捕快们说过。当时，他们也是惧于殿下的威严故意隐瞒真相。”m

徐志的话让周林变得默然无语。

片刻之后，他盯着徐志道：“没有回旋余地吗？”

“没有！”

徐志无奈地摇了下头。

“那就除掉他吧。”

冷酷的话语让徐志噤若寒蝉，唯唯诺诺地说道：“事儿……是该这么办。可由谁出手方能保恩师无虞？”

周林冷笑一声道：“去把张桐找来。如果他没有办法，我也不必找机会向燕王荐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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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成为未来的锦衣卫指挥使，张桐不光要展示出忠诚，还要展示出应有的手段。如果连这关都过不了，周林也不想在他的身上浪费时间……

……

中秋前夕，燕王擐甲执兵，率军出征。

负责留守的道衍将周林调进王府参赞军务。

午休之时，世子朱高炽在马和的陪同下来到周林的值房。

二十岁的世子已经成婚数年，举止做派都显得异常稳重。经过周林的提醒，他现在非常注意与父亲的交流，极大缓解了跟燕王的关系。

为此，徐妃很后悔没有将永安许配给周林。家里如果有这么一位既能服众又明白事理的女婿，她也不必担心儿子们将来会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由于周林与世子的年龄相仿，徐妃暗中嘱咐儿子要想尽一切办法拉拢对方。即使对方与燕王意见不合，也不妨碍世子将他倚为肱骨。

“周大人的箭伤可有好转？”

刚进门，世子扶住要见礼的周林，情真意切地问起他的伤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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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世子上座后，周林摸着受伤的肩头道：“伤口已大好，世子不必挂怀。”

“伤口易好，余毒难清。”朱高炽挥手令马和送上一包东西，“这是王府御医配制的排毒良药，还请将军按时服用。”

“臣谢过世子！”

周林的心中感动，连忙接过药包。

“对于未来的战事，不知将军有何高论？”

朱高炽开始没话找话。

看出他是在有意接近自己，周林摇头一笑道：“无论是真定之战还是定鼎之战，最终获胜的一定是殿下。至于其中的原因，世子可有研究？”

“战端刚起，将军就敢如此笃定？”

朱高炽被他问得莫名其妙。

周林没有回答，继续问道：“世子可知先帝为何要废除丞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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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高炽闻言一愣，用狐疑的目光看向周林。

要说两人没交情肯定不对，可似乎没到可以谈论天家之事的份上吧？

看出他的担心，周林换了种说法道：“世子可研究过前朝灭亡的原因？”

“奸佞当道、民不聊生！”

朱高炽略带敷衍地给出答案。

周林微微一笑道：“哪朝没有奸佞？怎么到了王朝末期就成了致命毒药？”

“愿闻其详！”

看出对方要与自己上演隆中对，朱高炽顿时坐直身体。

周林收起笑容道：“韩非子的核心思想是法势术。其中的法就是律法和法令，势和术则可以统一理解为权力。

当一个王朝解释不了权力的归属，无法让天下人弄清楚权力的来源，它就已经走到亡国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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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竟然敢私下研究帝王术！”

闻听此言，马和忍不住戟指周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