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正是谢父。

听完周林的劝导后，谢缙没有任何悔意，谢父却悟出其中的道理。

“周将军，小儿自幼孤僻，中举后又有些自命清高。为官后虽曾侍于陛下左右，却屡屡错会圣意。”

“我能理解！”

不等谢父说完，周林微微一笑道：“如今看到一个比他还小的从四品官员侃侃而谈，他的心里可能不太好受。”

“正是如此。”

谢父露出尴尬的神情道：“知子莫如父。其实老夫能看出他已经被将军说动。可出于颜面，他绝对不会当众承认。”

“又是一个死要面子的。”周林轻笑一声，“您是想请我继续规劝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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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劳将军！”

谢父连忙躬身施礼。

“折煞晚辈了！”

周林赶紧侧身避开，双手扶起谢父。

可怜天下父母心。

面对白发苍苍的谢父，周林实在狠不下心弃之而去。

犹豫一下，周林咬牙说道：“既然老先生盛情相邀，本官就再做一回恶人。争取能够骂醒令郎！为了避嫌，老先生不介意本官让锦衣卫陪同吧？”

文武私下沟通本来就是大忌，更何况谢缙还是被陛下贬谪之人。周林必须拉上方博当个见证。

“一切都依将军！”

谢父救子心切，哪里还会在意这些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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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林请出卞元亨陪谢父闲聊，拉上方博前往谢缙的房间。

一路上，他简明扼要地给方博讲了一遍计划。

刚到谢缙的住处，周林一脚踹开房门道：“谢大绅，老子替陛下教训你来了！”

随即，周林率先冲进去，对着谢缙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方博默默地关上房门，抱着肩膀欣赏着周林的英姿。

“你敢殴打朝廷命官？”

“屁！你现在没有官身，出现在驿站都属于犯罪！”

驿站可不是旅店，只接待公务人员。谢缙的行为姑且可以视为占公家便宜。

“你不讲理！”

“秀才遇到兵，有理讲不清。你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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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打脸！”m

“把你打破相，也比在朝中丢了性命强！”

……

片刻之后，周林终于在谢缙的哀嚎声中停住拳脚。

“服了吗？”

“服！”

牛人也有弱点。比如眼前的谢缙就很容易屈服于暴力。

“坐那！本官给你讲讲人生哲理！”

周林示意谢缙坐在床头。

“首先，你不仅辜负陛下的期望还误会了他老人家的好意。因此，你这顿打挨得不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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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周林扭头看向方博道：“方镇抚赶紧记录！”

“这也能记？”

方博有点含糊。

“麻利儿的！”

周林坚定地点点头。

随后，他瞪着谢缙道：“今后不准学那些卖直邀宠的臣子提什么削藩。要知道，自家人守江山才是最好的选择。有诸位叔伯相护，太孙才能全力处理内政。”

“可他们容易尾大不掉。”

谢缙小心翼翼地插了一句。

“肤浅！”周林不屑地撇撇嘴道：“先不说诸位亲王都是陛下的子孙。如果怕藩王势大，完全可以削减他们的护卫。”

谢缙咽了口唾沫道：“都是叔伯，太孙如何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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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家行叔侄之礼，出外行君臣之礼。这点事还用我教？”

周林所说都是朱元璋的意思。

他就是想借提点谢缙的机会在陛下面前讨好卖乖。

谢缙死不死的单说，周林得给自己凑点免死材料。

见谢缙还想反驳，周林提起拳头道：“不想死，你最好听我的！”

独夫、斯文败类！

谢缙在心里不停咒骂。

“亲，你是不是常感孤独，觉得自己不被人理解，处处受人压制？”

过了一会儿，周林的画风突变，化身知心大哥。

“有……有那么一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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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缙有点跟不上他的节奏。

“没关系，兄弟最擅长替人排解忧愁。”

周林露出姨母笑，热情洋溢地端出一锅鸡汤……

……

翌日天明，鼻青脸肿的谢缙昂首挺胸地离开驿站，看得谢父瞠目结舌。

周林则是打着哈欠，没精打采地赶往京城。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那名被贬官的人。

途中，方博凑上来道：“周贤弟，昨天的笔录都可以呈与陛下吗？”

“能，为什么不能？我又没有什么谋反之言。”

周林吊儿郎当地回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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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博犹豫一下道：“前面的还成。可后面的……是不是有点惊世骇俗？”

鸡汤里的佐料有点多。方博很担心陛下觉得周林是个口贩子。

周林淡然一笑道：“光记好的、不记坏的，你能获得蒋缇帅和陛下的信任吗？不仅如此，你最好再告我有私通藩王之心。”

“合适吗？”

“合适！”

周林坚定地点点头。

等一头雾水的方博离开，卞元亨捋须轻笑道：“看来你是想树立一个坦荡小人的形象。”

周林哑然失笑道：“陛下信奉‘误国者，君子七八、小人二三’的道理。在他的面前，当个小人没什么不好，至少比君子们命长。”

卞元亨点点头道：“你想让谢缙如何对抗袁泰？”

“拜入郁新门下，交好夏元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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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是绵里藏针的户部尚书，一位是刚直不阿的户部主事，绝对有能力护住谢缙。

连远在北平的郭资都是郁新的门人，谢缙拜入他的门下不算委屈。

此外，两位的能力和为人都能震住谢缙。

“驱虎吞狼。袁泰有难喽。”

卞元亨满意地点点头。

“不一定！”

周林鄙夷地笑道：“袁泰是着名的墙头草，不会被轻易打倒。我只希望他别在背后做手脚即可。至于谢缙能不能活，主要还得看他自己。”

当着方博，周林不可能直接提示谢缙投靠燕王。能否悟出他的意思得看谢缙能不能看破时局。

闲聊之时，队伍继续向前，很快到达健德门。

刚凭腰牌进入城门，几十位锦衣卫突然从城门的两侧冲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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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首一人指着周林道：“你可是犯官周林？”

犯官？

周林闻言一愣，诧异地看向方博。

没等方博答话，对面的锦衣卫官员挥手下令道：“将周林押入诏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