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请将军息怒！”

正当亲卫要押周林出帐的时候，三名将官同时出言劝阻。

对于冯成的举动，周林一点也不感到意外。

作为直属领导，他不可能看着周林被其他卫所的千户斩首。

可对于另外两位出言相劝的将官，周林略感意外。

因为他们分别是嘴下败将王聪和未来的成国公—副千户朱能。

站到帅案之前，冯成单膝跪地道：“大人，周林入营只有两个月。是标下疏忽，没有及时督促他学习军规。如果大人执意怪罪，还请先处罚标下！”

他刚说完，王聪抱拳道：“周总旗激励士卒有方，又有守住大阵之功，还望将军饶他一回！”

老铁，将来我一定不会让你陪着丘福送死！

感激地看了一眼王聪，周林决定在关键时刻救他一命。

“尔等敢抗命吗？”

丘福目露凶光，死死盯住冯成和王聪。

冯成的脸色涨得通红，起身欲与丘福辩理。

“莫要伤了和气！”

二十多岁的朱能展现出四十岁的成熟，慢吞吞地站起来道：“殿下常教导吾等‘三思而后行’。丘千户莫非没有听过？”

停顿一下，他继续说道：“如今尚在战时，轻易斩杀将官会伤及士气。更何况，您不是准备让周总旗执行重任吗？何必因小失大？”

听明白对方的意思，周林无奈地咧了下嘴。

这位恐怕是深知借刀杀人的妙处，生怕丘福变成刘表。

看了一眼面带微笑的朱能，丘福缓缓坐下道：“既然有朱大人求情，本官就暂且记下此事。”

随后，他象看死人一样地盯着周林道：“由于俘虏过多，大军无法继续前行。本官想请你化装成牧民完成侦察任务……”

你还是宰了我吧！

闻听此言，周林顿时愣在当场……

……

次日清晨，化装成牧民的周林、张武和邓初一出现在茫茫草原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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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吼”

擅长骑射又精通蒙语的张武独自在前面撒欢，开心得如同小鸟出笼。

骑术一般、不会蒙语的周林远远的跟在他的后面，不断思考着未来。

如果侥幸活下来，我是不是该投奔太子？

由于对燕王失去信任，周林有意改变初衷。

虽然不经过靖难很难成为公侯，可踏踏实实的活着难道不好吗？

转念一想，周林又觉得这个想法过于天真。

表面忠厚仁孝的太子也不是什么善类。如果自己贸然告密，只怕会死得更惨。太子要不把自己的人头亲手送给燕王，他就不配姓朱。

左右为难之下，周林决定走一步看一步……

向北行进两日，三个人偶尔会遇到几名落单的牧人。精通蒙语、了解蒙古族风俗的张武每次都能利用对方的信任，巧妙的套出一些有用的消息。

很快，他们就从这些零散的消息中准确判断出元军的分布位置和相应数量。

到了晚上，三人点燃一堆篝火，拿出地图仔细研究。

虽然明知乃尔不花的老巢设在迤都，但周林不敢随意表现出先知先觉。

之前的超凡表现已经给他带来太多的困扰，周林不想再让其他人觉得匪夷所思。

尤其不能让燕王知道他已经提前获取情报。否则，燕王一定会将他当成锦衣卫的密探悄悄杀掉。

为了让张武分析出乃尔不花的老巢，周林不断提出各种假设，再一一否定。直到张武主动提出元军的主力驻扎在迤都时，周林才半推半就地表示同意。

熟悉周林风格的邓初一虽然看出他在有意隐瞒什么，却依然故作不知的独自饮酒……

“总旗，鞑虏来了！”

半夜时分，睡得正香的周林被张武猛然晃醒。

随后，张武又连踢带打地叫起邓初一。

深夜之中，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迅速由远及近。

“正北，三十骑。咱们走不掉了！”

张武神色严峻地向周林通报即将面对的危险。

“跟他们拼了！”

邓初一当即抄刀在手，紧张地注视着前方。

“把刀收起来！记住，不管我说什么。你们照做即可！”

周林低喝一声，提醒他们听令行事。

顷刻之间，一溜火把刺破黑暗。

三十名凶神恶煞般的的元军将他们团团围住。

寒光闪闪的箭头齐刷刷地指向周林等人。

“别误会！我们是鞑靼人！”

面对危险，张武显得异常镇定，熟练地用蒙语跟元军将士沟通起来。

领头的将领狐疑地打量他们一番，冷冰冰地说道：“明军中多有精通蒙语的士卒。你怎么证明自己是蒙人？”

“无法证明！”

张武无奈地摊开手，“这个问题就像非要证明汝母是汝母一样。总不能让她老人家再生一回吧？”

跟周林待的时间久了，张武也学的有些油嘴滑舌。

“杀了！”

领头的将领根本不相信他的鬼话。

“别动手，我们是来重建大元的！”

眼见元军即将动手，周林硬着头皮喊了一句。

听他讲的是汉话，领头的将领得意地一笑，同样用汉话说道：“胆小鬼，还说自己不是探子？”

周林从容不迫地说道：“我是汉人不假，可不代表我是探子。大元的朝堂上也有不少汉官，哪个不是忠心耿耿？”

大元入主中原多年，汉人为官并不是什么新鲜事。只是今时不同往日，元人已经不再信任汉官。

“你是因为怕死，所以想投降保命吧？”

元军将领有点瞧不起他。

“肤浅！”

周林昂首挺胸道：“当年如果没有刘秉忠、张文谦等人的辅佐，世祖不可能入主中原。没有贺惟一，惠宗也不可能在前半生坐享太平。而我正是和他们一样饱读诗书、腹有良谋之辈！”

“你能跟他们比？”

元军将领的脸上露出鄙夷。

没等周林回答，一名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骑士凑到将领的耳边低语几句。

随后，将领点头会意，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周林道：“如果真有本事，你就在半炷香的时间里为世祖贺诗一首。否则，你们都得死！”

说完，他命令手下点燃一支极短的信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