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废墟

一旦明确自己的使命和义务，嘉图就立即行动起来。

他能感觉到，在身边两侧，应该还有两台机甲。

一台载人机体加上两台无人机体，才是先驱者的正常编制。

于是，先驱者和猎杀者之间的战斗与其是说是人类在驾驶着机甲进行战斗，不如说是在机甲与机甲的战斗之中，插入了名为“人类”的元素。

这也是正常的——

毕竟在“大象”战斗的时候，人类怎么能够轻易插手呢——

除非他们手上握着长矛。

嘉图下意识地思考着，逐渐适应了的战斗方式。

在战斗的同时，他也逐渐熟悉了先驱者的操作方式。

就像是外装骇脑对战斗技术的引导一样，嘉图在开始的适应期过后，也逐渐成了一名合格的机甲驾驶员。

因此先驱者的操作模式，不再是根据机械本能进行的纯战斗操作，而是带上了嘉图的意志和目的——

很快，他们就通过连续不断的变向，甩开了身后的追杀者。

“果然，比起围堵我们……天网更愿意封锁关键路口，进行拉网式排查……”

嘉图感受着巡回猎杀者那边的行动，大致判断出了天网的意图。

毕竟对方执行的都是教科书上的操作，标准到根本不可能猜错。

【所以接下来要怎么做？对方的数量远多于我们。】

用实力证明了普通的十几台巡回猎杀者根本拦不住它们。

如果敌人的数量低于五名，甚至会被他们反杀。

但可惜天网手中的棋子成千上万——

它们根本不急着和嘉图打追逐战。

用拉网排查就可以了。

但这也给了嘉图他们机会——

“敌人的动作很慢，我们先寻找补给点。”

嘉图看了下给出的补给地图，其中大部分都在封锁线后方。

但也有两三个在封锁圈内的。

而天网选择放慢脚步，正好给了他们机会。

于是嘉图估算着喷射器的燃料，用了十多分钟抵达了第一个目标点。

“果然被炸毁了吗……”

嘉图没有落地，只是扫了眼，他就意识到这里遭到了钻地炸弹的袭击。

整个地块都被连根掀起，殉爆引起的爆炸，让当时的场景相当壮观。

不过他也随之产生了好奇：

“这里是公园吧？你们为什么要把军用补给点设置在城市内部？”

【你知道金城市的地形吗？】

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道。

嘉图只是略微思索，就在脑海中确认了城市地图的边界——

“……海岛？”

嘉图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为什么会存在跨海大桥这种东西——

因为那是整座海岛城市唯一的出入口。

【岛上的空间非常有限，所以一些原本的军用设施，都被囊括在了城市范围内——而之所以选择这里的原因，也是因为政治原因，不然在大漠戈壁滩上选择一片无人区，是更好的选择……】

的声音有些碎碎念，但嘉图没有太过在意。

他没有询问是什么政治原因，毕竟第二个补给地点也出现在眼前了。

可惜这里也被炸毁了。

不过和第一处补给地点相比，这里出现了抵抗的迹象，防空导弹车和高射机炮被炸毁了一地，直到它们被消灭后，弹药库才被钻地导弹彻底炸毁。

这给嘉图了一线希望——

因为从战斗的痕迹来看，越靠近第三处补给地点，人类部队的抵抗迹象就越明显。

可惜时至此时，先驱者的飞行燃料也全部消耗光了——

虽然核能反应堆可以提供无限的电力，但推进器工质并非如此。

前人类时代，明显还没有发展出“无工质推进”。

在最后一毫升推进液用完之前，嘉图操控着先驱者落到了地上。

比起飞行燃料，先驱者机甲采用的是工程肌肉驱动，只要有足够的电力，就可以像人体一样不断伸缩移动。

嘉图操控着先驱者，“徒步”向最后一处弹药库前进。

那里是防卫部队在金城市的三个最大据点之一。

越是接近那里，嘉图就能看到越来越多的战斗迹象——

与之相对应的，就是大片大片的蓝悼花。

随着嘉图接近废墟的中心，街道两旁的蓝悼花鲜艳得就像是能够发出光来。

它们大片大片地生长在毫无泥土的混泥土废墟中，偶尔点缀着一些后现代植物，但肆意盛开的样子，明显和其他地方不太一样。

嘉图直到此时，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蓝悼花和《异化体设施》之间的关系——

“蓝悼花越多的地方，越有可能发现《异化体》吗……”

嘉图看着远处巍峨耸立的淡蓝门扉，下意识地判断道。

【发现异化体设施——《格纳库》，请问要进去吗？】

的声音，打断了嘉图的思考，让他略微有些惊讶：“你知道那是什么？”

【先驱者上搭载了《异化体》分析设备，虽然准确率不高，但能提供一定参考。】

第一百五十三章 废墟

简短地回答道。

但透过蓝色门扉内部透露出来的微光，嘉图也能隐隐明白什么。

更重要的是，他能听到更高维度世界的争论和协商——

《我出十万神元币，打赌它可以突破封锁！》

《放屁！我赌一百万神元币，这只远征队会全部失败！》

赛博城中的争论让许阳头晕脑胀。

赌局的参与方都是些比光之巨人还要强大许多倍的赛博神明，举手投足间，都可以落下巨额筹码。

托他们的福，嘉图在成为先驱者驾驶员之后，就得到了最大程度的瞩目。

而随之而来的，就是天量的筹码和对赌。

嘉图对于那些十倍于押注自己的对赌筹码没有兴趣——

但那些押注他能获胜的筹码，对他提供的帮助却是实打实的。

嘉图能感觉到，随着他身上的筹码越来越多，他的各种行动，也在变得越来越顺利。

虽然他不能像天火之母时那样，直接利用这些筹码，但利用《异化体设施》来将这些筹码变现，却不是太大问题——

因为这本来就是赌场庄家，为了吸引赌客下注，而在赌局中搞出来的噱头。

“我身上的筹码已经有快七千万……即便只拿出来一百分之一，也足够支付《格纳库》的代价了……”

嘉图默默思考着，操控着先驱者，缓步走进《异化建筑》。

有些令人失望的是，《格纳库》里并没有备用机体。

换句话说，他预想中的操控十二台无人型号先驱者大杀四方的可能性是没有了。

但除此之外的弹药供应，却是应有尽有。

而和黑音根据他的战斗计划，将先驱者身上的装备更换一新。

甚至连因为重压而有些失灵的左脚和右侧推进器也更换了新的。

《格纳库》里空无一人。

但嘉图能感受到那股从虚空中传来的隐隐热情。

“感谢你们的帮助……”

不知为何，嘉图看着空无一人的《格纳库》，萌生出了一种向它们敬礼的冲动。

而看着脚边盛开的蓝悼花，他全力推动了先驱者的引擎，向上飞起。

。

【居然选择主动暴露自己……如果不是“为人类服务”的原指令，我绝对不会跟着你这么做……】

的声音里透露着啧啧称奇。

不过它却没有太多胆怯。

因为和“天网”不一样，在赛安方的人工逻辑里，没有太多的“保存自己”。

或者说优先度不算高。

作为战士，它们从被生产出来开始，就是为了牺牲的——

除非他们负责的驾驶员不想死。

“我们的目的是拖延时间，外加吸引天网的注意力，如果可能的话，直接突破天网的封锁，抵达目的地也是可以的。”

嘉图已经弄清楚了，在跨海大桥附近的几公里，有人类部队的活动迹象，因为金城市内部的天网是一支孤军，所以它们不会贸然和外界的人类幸存者起冲突——

“它”甚至不是很在乎避难所的探荒者们。

对他们的围剿与其说是刻意为之，不如说是一种捏死蚊子的随意——

蚊子虽然很好弄死，但每年都要遇到，几百年后，就生不起太大的兴致了。

这些信息嘉图没有和黑音与明说。

因为这都是他通过许阳的视角，从赛博城的赌局上听到的。

在这千余年的战斗中，一直关注着的金城市的神明并不少，只是听他们闲聊几句，嘉图就会有很大的收获。

“不过……即便不太重视我们……却仍旧能把探荒者们压迫到这种程度吗……”

嘉图深吸了一口气，看着从封锁线上不断升起的数百枚紫红色的光点，握紧了手中的操作杆。

对先驱者的操控方式是“复式”的。

因为人类身上没有雷达，没有平衡翼，没有导弹弹舱，没有裙式推进器。

但人脑的可能性是无限的。

如果在婴儿的大脑中植入电极，哪怕不是插在特定的位置上，随着他的慢慢成年，也能用脑内的电极操控手柄打游戏。

因为这是由大脑的结构决定的。

对于人脑而言，所有的大脑新皮质，都是由五层同样的结构组成。

所以理论上，一名只是大脑新皮质受损的年轻人，在数年后的康复训练之后，可能表现得和正常人没有任何区别——

因为他受伤的那部分脑区功能，由其他区域的大脑皮质替代了。

当然，这里指的只是新皮质部分的大脑功能，和脑干和旧脑区的大脑结构没有太大的关系。

但是至少可以说明一点——

人脑的可塑性是很强的。

只要给予充足的时间，即便是身上多了一对翅膀，人类也能操控着它一边飞行一边设计。

如果还有《主装骇脑》这个“新人类的脑干”从旁辅助的话，就更是如此了。

“先给它们来一发狠的！”

嘉图深吸了一口气，排除了一切杂念，解除了操作杆上的攻击保险。

下一秒，随着先驱者数据链系统的全力运转，整座城市附近五十公里内的一切废弃军用设备，都从漫长的沉眠中苏醒过来。

在嘉图的眼瞳上出现了无数标识为己方的蓝色亮点。

同时天空中的数百台巡回猎杀者，也被来自地面的防空导弹车一一锁定。

天网的部队立即发生了混乱。

太久的治安战，已经让它们不再具备对军队作战能力。

但因为“缺乏效率”而被遗留在城市的废墟中，没有被清理的来自前文明时代的人类军队僵尸们，却不会顾及这点——

除了那些因为时间和战斗而损坏的部分之外，它们中的绝大多数，还保持着和一千多年一模一样的攻击能力！

嘉图甚至能够看到天网指挥室里亮起的一片赤红的警报声——

因为那毕竟是上千台防空导弹车啊！

然而这上千台防空导弹车能使用的不过是十几台，其中大部分的弹药都被消耗干净了。

只有靠近《格纳库》的十几台，被嘉图重新装上了弹药，正在黑音和的操控下，在破碎的城市街道上疾驰。

“N33°31'52.5“ E117°45'36.1“……五台巡回猎杀者下降了高度，交给你们了！”

嘉图不断判断着整个战斗的局势。

他用那些废弃的防空雷达制造了大量的电磁干扰项目，天网想要全部排除掉，还要一定的时间。

而在这个区间内，他就可以使用防空无人车，击落一部分巡回猎杀者。

随着爆炸声此起彼伏，嘉图也迅速降低了高度。

利用天网暂时没有启动重武器的机会，短暂地暴露自己，是他计划的第一步。

但嘉图不会觉得，天网会连一点制空权都没有掌握——

最多就是因为效率的原因，大部分用来制空的重武器，都被封存入库了而已。

随着整座城市在远隔了上千年之后，被嘉图激活，天网也迟早会反应过来。

至少嘉图为了获得空中视野而不断飞起的上百台高空无人机，就陆陆续续地开始被某种无形的激光攻击不断扫落。

但比起高空中的战斗，城市内的巷战，才是先驱者的优势区域。

这些被称为空中坦克的单位，在设计之处，就是为了城市战而服务的。

面对射向自己的反装甲导弹，嘉图举起手中的35毫米突击炮，飞快地扣动了扳机。

这些口径和高射机枪一个尺寸的装备，面对“缓慢”飞行的导弹，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将其接连扫爆。

而嘉图从背后发射的定向榴弹，也绕过数栋大厦的阻隔，从背后命中了两台携带了反机甲装备的巡回猎杀者。

在一击命中后，嘉图便立即开始了移动。

机甲上搭载的声波雷达能够很轻易地告诉他附近的重型装甲单位的行动轨迹——

就像是嘉图的喷射引擎声无法隐藏一样，巡回猎杀者们的红外特征与喷射爆鸣，也在的分析下一览无余。

而也不愧是自称和人工智能进行了上亿次的模拟战斗，天网那边的巡回猎杀者，压根不是它的对手。

一边是专精于重装甲屠杀的“老兵”，而另一边则是沉溺于治安战已久的“新兵”，双方的战术设计、以及战斗反应就不是一个等级的。

至少嘉图能够明显感觉到从敌人身上传来的隐隐的“不知所措”。

但是与此同时，他也能感觉到，天网也在飞速进化。

数据库中的对装甲战术规范，正在飞速地加载进巡回猎杀者身上——

然而使用这些规范的，并不是装载着反装甲突击炮的旧式罗连机甲，而是巡回猎杀者这种可笑的阉割战车——

那么结果就只可能是一边倒的屠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