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海中的两道身影摇曳、扭曲，不时传来刺耳的嘶吼，待到火焰慢慢散去，江羽才看清两头恶魔的状况。

原先矫健的躯体几乎被打成了筛子，晶莹的碎片卡在它们骨头里，黑色的血肉腐烂、拼凑不出完整的模样。

不过，它们并未被封印，源源不断的恶魔之力，自体内各处器官流淌而出，修复着受损的伤痕，那破烂的肌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病态男子双眸赤红，强忍着剧痛，盯着不远处的那人类青年，狞声道：“小子，你该死.....”

和服女捂着胸口，咳血不断，它亦是神情阴冷，杀意浓烈，比起老妪，江羽更招它厌恶。

“你一介人类，是怎么做到封印恶魔法则的？”

对于它的困惑，江羽不想解释，则是侧首看向老妪：“前辈，趁它病，要它命。”

“好！”

老妪抽出长剑，只见飓风呼啸，她的身影就如利矢，脚踏虚空杀了过去。

“你也该死啊。”

和服女双瞳冒火，一股前所未有的怒意自心底燃起，它从身后的黑色雾气中，径直抽出一把数米长、通体灰暗的镰刀，挥舞着与之激战。

深红色的恶魔之焰，弥漫在锋刃之间，试图沿着兵器的碰撞，顺势而下，侵染老妪的双手。

然而，老妪仿佛没有因为年纪的衰落，实力而有所下滑。

她每一击都势大力沉，手中玄剑争鸣不已，一道又一道的剑气砍在镰刀上，震动恶魔五指酸麻，更是连连后退。

“噗！——”

围观二者厮杀，病态男子趁乱出手，它的胸膛疯狂膨胀，接着，猛地从口中喷吐出无数黑色的水流箭羽。

关键时刻，江羽也出手了，他抬起左手，五指瞬间合拢，眼神一厉，生命之火随着他的意志，爆裂燃烧，一道庞大的火焰龙卷，似苍龙腾空，抵御在了箭雨之前。

赤火、黑水，互不退让，在空中一次又一次地碰撞。

看见这一幕的病态男子，恼羞成怒，脸上青筋暴起，“小辈，凭你也想拦我？还早着！”

它一声厉喝，身上的恶魔之力，骤然爆发，黑色箭雨的数量急剧暴涨，一度将赤焰龙卷压制。

“拦你？我不仅要拦你，我还要杀你！”

眼见火焰略显颓势，江羽集中精神，摒弃杂念，克服任何一丝对这些异类生灵的恐惧。

紧接着，体内的生命之火变得躁动不已，江羽倾尽全力，赤色火海疯狂壮大，好似一株将熄的蜡烛，突然被一桶汽油浇灌，释放出了恐怖的热能。

“轰！！！”

火海浩荡，再次反攻，压制着黑色箭雨。

与此同时，在二者拼死搏杀之际，老妪与恶魔分出了胜负。

终是这位沉浸武道一生的异人，更胜一筹，在数十次攻势的叠加下，她最后一剑强势地崩碎了对方的武器，直取臂膀。

一条粗壮、漆黑的大手，坠落在地面上，钻心的痛楚令和服女凄厉地哀嚎着。

它无法理解，为何近年来吞噬近千人类，实力更胜从前，却斗不过这一风烛残年的老妪。

恶魔跪伏在地，浑身多处深达数十公分的伤痕，它歇斯底里道：“张清璇！为什么！为什么你总要和我做对！”

“弱者，没有对强者询问的资格。”

老妪神色平静，一剑贯穿它的嘴巴，在对方愤怒的目光下，再缓缓道：

“就像你从来不会怜悯那些被你吞噬的人类。”

那口玄剑绽放缕缕辉光，是可怕的剑气，正在不断地绞杀恶魔的血肉。

只不过，和服女没有就此死去，它虽不能动弹、挣扎，可身上却有无尽的黑气外泄，接连帮它修复伤口，

看着同伴倒在那瘦弱的老妪面前，病态男子焦急喝道：“怎么可能！”

此刻，它竟心生惧意，不愿再战。

“你以为这是幻觉么？等下就轮到你了！”

江羽冷漠道，操控着火海，吞没密集的箭雨。

病态男子脸色难看，自知大势已去，它不愿鱼死网破，毅然停止了攻击，箭雨溃散。

下一刻，它口中吟诵古老的言语，身影碎成无数抹黑影，向着四方遁去。

初见这等手段，江羽眉头紧皱，想要阻拦，却是来不及了。

不过，好在，最强大的那头恶魔，还被禁锢在老妪剑下。

“你若杀我，你必付出代价。”

形体残破的和服女，青褐色的眼眸浮现一缕疯狂，继而说道：“一旦我临死前，催动所有的恶魔之焰，你绝逃不掉。”

“如果怕死的话，我就不会来了.....”

老妪淡淡一笑，表情很是平和，仿佛生死于她而言，都不重要。

“好！成全你，和我一起下去吧！”

和服女嘴角扬起一抹残忍、得意的笑容，一道又一道的深红色火焰，从它身上绽放，似毒蛇般，向老妪飞扑而去。

可惜，很快她的笑容就凝固住了。

“不必了，你一个人去罢。”

江羽站在恶魔身旁，手腕的焰纹闪耀，即将暴走的恶魔之焰，尽数被生命之火，强行掠夺、同化。

“你！”

觉察到不断流失的力量，和服女声音都颤抖了，露出惊惧的神态。

“你什么你，杀人者，人恒杀之，不用做觉悟了，该上路，就上路。”

江羽直接打断了它的话语，手中银光掠过，又一副手铐出现在手上。

由于对方形体过大，根本锁不住手腕，江羽铐在了它的几根手指的根部。

霎时，恶魔身后的黑气消散，老妪见状，手腕一转，玄剑直接将恶魔立劈，血泊之中，生机全无。

“前辈....结束了，你的仇怨。”

江羽感慨道，今夜是他第一次与恶魔作战，收获颇丰，不仅补充了战斗经验，还意外地吞噬了恶魔之焰。

“是啊.....结束了....谢谢你....”

老妪的声音很是微弱，原先灰白的发丝，此刻霜白一片，她那明亮的瞳孔，也在迅速黯淡下去。

突然，江羽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他僵直在原地，望着老妪愈发地苍老，原先锋锐的气息，也变得如风中烛火，摇曳不断，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年轻人....谢谢你帮我处理掉了这些麻烦.....”

“我没什么好赠予你的....若是感兴趣，这把剑就给你了.....”

老妪吃力地抬起手中玄剑，眸光有些恍惚，在这一刻，眼前的江羽与记忆中的某人重合。

她喃喃道：“你与我师兄有几分相像，此剑是他生前所留....索性就交付给你了。”

话音刚落，未待江羽说些什么，老人的气息骤然停止，双眸昏暗，身体如枯木般，就此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