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闯进小柒灵府的一刻，共生契无声消弭、万兽秘境被迫脱离她的灵府。灵府之外蜃和青鸟从秘境中出现，看着眼前流光异转的小柒，两兽长啸一声、虔诚拜倒。

就在小柒和温简面前，银色的裂缝蓦然出现、缓缓张开，露出其中无尽的纯黑。只一瞬，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超脱世界的力量夹杂着远古的记忆涌入她的脑中。

过往一切终于揭晓，她记起自己的身份。

她从不是普通的灵兽，她是创造这世界的存在，她的原身超脱世界之外，她即是法则。

......

鸿蒙之初，天地混沌。亿万年的演变，世间出现第一个存在。睁开眼之时，他望向四周，尽是浑黑与虚无。

抬起手、张开掌心，掌上银光流转，那是天地法则、空间。他是法则的化身之一，法则无名，后人称他为“盘古”。

迈开腿行走于黑暗之中，四周空无一物。不知走了多久，浑黑之中出现金色的光芒，盘古不自觉加快脚步，很快他便看清了他的第一位姐妹。

那是一条与他体型相似的金龙，舒展身姿、她身后是一对银色的鳞翼，轻轻挥动鳞翼，她睁眼看到了盘古。两相对视，盘古先弯了眸。

没有时间的寂静黑暗让人难耐，即使是身为法则化身的他们也不能例外。庚辰的出现，终结了盘古漫长的寂寞。

她是光明与创造的化身，她诞生之后，黑暗褪去、这方空间终于有了第二种色彩。

一人一龙相伴走过无数时光，直至下一位兄弟姐妹的诞生。

这次于他们眼前诞生的，是一对“龙凤胎”。他们不过盘古手掌大小，上半身为人形、下半身是与庚辰相似的长尾，不过尾上无足。出现在盘古和庚辰面前的他们，双尾紧紧交缠。

伏羲与女娲，这是后来之人为他们取的姓名。

小柒睁眼时，她已经有了不少的兄弟姐妹。她是力量的化身之一，外形似狐、毛色金白、有十尾，司火。

在她诞生之时，所处的世界已没有初时的混沌模样，虽不如后来世界那般奇绝，却也处处是光明和温暖。

小柒初生之时便被庚辰带在了身边，不仅是她，凡是兽型的法则、庚辰都会细细看护。

法则们的日常很简单，就是聚在一起聊聊天、一起四处走走、发现新诞生的兄弟姐妹。

枯燥的日常在某日戛然而止。小柒仍记得那日，女娲看着盘古掌心的银光突发奇想：“盘古，用你的力量开辟一个新世界吧。”

他们诞生于源世界，它是最初的法则。他们只是法则之一，是它的“孩子”，因此即使是他们也无法改变此方世界的原貌。

但盘古开创的世界是法则创造的存在，在那方世界之中他们的行动不再受限制。

女娲的提议让诸位法则眼前一亮，无数相似的时光实在令他们乏味，对女娲的提议，没有任何一位有异议。

创造世界、即是创造一方空间，这于盘古而言不过举手之事。他抬起手，银色的光球在他掌心缓缓转动。放开光球、任它飞到法则们中央。

“以防它与源世界相融，我为它定了限制，我们无法凭真身进入。”

“这个好办。”庚辰眸中含笑，她对着银球轻轻吐出一口清气，球外的真身陷入沉睡，庚辰的意识已经进入银球之中。

盘古创造的世界与鸿蒙无异，世界一片浑黑，没有上下之分。庚辰的身形出现在浑黑中的一瞬，世界有了光明。

她巨尾扬起，眼前出现十数道光团。光团外形肆意变化、最后凝成石状，这是她为法则们创造的临时身躯。抬头对着世界之外，庚辰高声唤他们的意识进来。

真身在球外沉睡，他们的意识来到了新世界。

这为一切的开始。

法则们在虚无中各显神通，盘古划分天地、开辟河山，庚辰创造日月繁星，伏羲让时间流逝，女娲赐予万物生命......小柒跟着兄姊们来到这方世界，可她对改造它没有太大兴趣，整日就是窝在山涧中打瞌睡。

直到某日，她被庚辰摇醒，庚辰柔声催促她做点什么。无奈下她来到天地之间，用尾巴点了点上方的天幕，又朝地底深处吹了一口气，此后世界有了天雷地火的存在。

又一日，女娲于河边行走灵光一闪，她为神土赋予生命，此后便有了“人”。

人由女娲亲手所创，生而有智。他们开口便叫女娲“母亲”，一时间，法则们统统加了辈。

初为人母，别样的新鲜感让女娲分外惊喜，兴致高昂的她又仿着诸位法则的模样造出了其他生命。

于是小柒再次被摇醒，一睁眼她便看到一只与自己模样相似的小九尾狐狸蹲在自己面前。

见她醒了，小狐狸侧着脑袋，奶声奶气喊她：“母亲。”

小柒瞬间清醒过来，刚抬头就迎上了女娲似笑非笑的眼神。

小柒指着面前这只还不够自己一爪大的小东西问她：“这是怎么回事？”

第113章 往昔真相（2）

“这是我仿着你的模样创造出来的生灵。但我们是法则，是天地间最独一无二的存在，即使是庚辰的创造之力加上我的生命之力也无法完全复刻我们的模样。所以这小东西只有九尾，而且成年之后也不能像你一般巨大。”

“她是你‘族群’中的第一只狐狸，为她起个名字吧。”那时的女娲眼中已经有了为母的光辉，看着巴掌大的小狐狸，她眼中满是慈爱。

小柒却没她那种觉悟，用尾巴拎起眼前的小东西，她把这玩意儿扔给了女娲：“我不要。”

谁知女娲面上笑的温柔，下一秒就消失在山涧之中，只留下了满眼委屈的小狐狸。

看一眼地上的小东西，小柒正准备转身找另一个地方睡觉。似是猜到她的想法，女娲的声音在四面八方响起：“等她长大了我会回来接她的，在此之前劳烦你好好照顾她。”

女娲彻底没了踪影，留下小柒和小九尾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小柒本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她曾见识过人类的死亡，自然明白女娲造出的生命有多么脆弱。

看着眼前风一吹就站不稳的小东西，小柒的眼神和语气满满都是嫌弃，却还是用长尾轻轻圈住她瘦小的身躯。无奈长叹一声，她随意找了一处避风的山洞，把小东西扔入其中。

小狐狸刚来时，喜欢缠着小柒喊她“母亲”。

小柒并不喜欢这个称呼，嫌弃用尾巴推开她：“不要叫我母亲。”

小狐狸锲而不舍继续缠上来：“那我要叫你什么？”

小柒想了一圈，好像她也没有别的称呼能让小东西叫：“...随你喜欢吧。”

“母亲没有名字吗？”

“法则不需要名字。”

“那我不是法则，我会有名字吗？母亲帮我起一个名字吧！”

小柒并不想做这种麻烦事，无奈小狐狸太过缠人，她只能妥协：“阿蛮、你以后就叫阿蛮了。”

“阿蛮”不过是小柒随口说出的名字，却让小狐狸开心了好久。

所幸阿蛮除了特别粘她之外，没有其他毛病。虽然还小，但她会自己觅食、自己睡觉，没让小柒费太多心思。思考着初生之时庚辰的做法，不久之后她带阿蛮离开了山涧，沿着山脉走向一路西行。

阿蛮是个吵闹的性子，有她在、身边总是欢笑声不断，小柒于此间体会到了从未有过的情感，她也终于明白女娲要她带孩子的真正目的。

她诞生的时间不长，所以无法真正体会到与鸿蒙共存的恐怖。他们是法则的化身，是永生不灭的存在，他们拥有的时间太多太多，似她那般终日昏睡、感受不到诞生的乐趣，乏味与无趣迟早会让她甘愿回归鸿蒙。

这是女娲身为“二姐”对小柒的照顾。

她开始沉下心，第一次真正去了解他们创造的这方世界。她们漫步了百年时间，某一日，她们来到一处山水相间的红粉桃源。

见阿蛮喜欢这处风景，小柒便提议停下休息几日。

法则所在之地，不会有外来之物敢来打扰，小柒放心休息，让阿蛮自己在桃源中随意乱逛，找东西果腹。

她趴在桃源唯一的开阔处，准备闭眼小憩一段时间。在她再次醒来时，阿蛮坐着已经比她趴着高了。

发觉她睁了眼，阿蛮兴奋地扑在她身上，狐嘴里嘤嘤不断：“母亲，你终于醒了。”

“我睡了很久吗？”小柒直起身子看了看四周，周围环境与她睡着前截然不同。目光所及之处漫天粉花，不远处的山势更高，水声更响，耳中所能听到的兽声也更多了。

“您睡了有千年了，”阿蛮眼里泪汪汪的，看着很是委屈，“我怎么叫您您都不醒，我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您醒着的模样了。”

阿蛮知道法则与天地共生、没有寿命一说，可她不是、她有寿元。母亲要是再继续睡下去，等她醒过来，自己就重归黄土了。

阿蛮心里一阵后怕，在小柒醒过来之后就赖在她身边不肯远去。小柒有些心虚，谁能想到她一觉起来“孩子”都这么大了。

为了补偿阿蛮，小柒其中一尾点在她的额上。

温热与寒凉同时涌入她的脑中，阿蛮捂着额头疑惑看她：“母亲？”

“我司天地万火，既然你是我的‘孩子’，那自然要有像我的地方。虽不能让你像我一样御万火，但也算让你有了控火的能力。”

“！”琥珀色的狐眼瞪得浑圆，阿蛮兴奋地一头栽进小柒的尾巴里。

“看来你们相处的不错，”女娲的声音自桃林中响起，人身蛇尾的温婉女子出现在两狐面前，眸光看向小柒，她浅浅笑道，“按照约定，我来接她了。”

阿蛮一听连忙抱住小柒的十尾：“我不走！我不要离开母亲。”

女娲脸上笑意不变：“你是世间第一只狐形灵兽，我还要按着你的样子为你创造族群。”

阿蛮抱着小柒的尾巴死不撒手：“我不要！不要族群！我只要母亲！”

视线从阿蛮身上移开，女娲看向小柒，语气调笑：“你的‘孩子’太喜欢你了，怎么办？要不你再带多几年？”

相处百年、猝然就要分开，小柒也有不舍。

忽然记起什么，小柒奇怪看向女娲：“你就不能在这里创造她的族群？”

“哎呀，不小心被你发现了。”女娲轻笑出声，刚刚不过是她的恶作剧。

瞪了一眼她不正经的“二姐”，小柒嫌弃地把阿蛮“撕”下来扔给女娲：“快去快去，让我清净一会儿。”

稳稳接下阿蛮，女娲揉了揉她的脑袋，柔声安慰她：“好啦好啦，不委屈啊。很快就会让你回到你母亲身边的。”

等女娲和阿蛮再回来时，她们身后跟着十数只与阿蛮外形相似的狐狸。一见小柒，阿蛮又蹿到她身边紧紧挨着她，看着一切如常。

可小柒注意到，阿蛮时不时就偷瞄族群中的另一只狐狸，在他发现时又飞速移开，这番举动看得她一脸莫名。

女娲眸中是了然的笑意，拍了拍阿蛮的脑袋，她语气温和：“你先带他们去玩一会儿，我跟你母亲有话说。”

阿蛮闻言，看了一眼小柒，乖乖点了点头，一步一步挪到她一直偷看的那只狐狸附近，状似镇静：“这里以后就是我们的家了，我带你们去熟悉熟悉。”

在狐狸们跑远之后，女娲盘尾“坐”在了小柒身旁：“我没想到你会主动予她力量。”

“你都说了这是以我为原型的族群，既然是我的族群，就不能让她太弱。”

“那你怎么这么晚才给她？”女娲调笑道，“其他法则可是一开始就给了。”

小柒一顿，语气有些不自然：“那不是忘了么。”

视线移向远处紧挨的两狐，女娲解释道：“我为孩子们添了情根，这样就能保证种族的繁衍。”

回想起阿蛮异常的举动，小柒恍然：“原来如此。”

斜眼瞅她，女娲眼中满是坏笑：“你这做母亲的，不会棒打鸳鸯吧？”

“我有那么闲吗？她不来缠着我正好，让我清静清静。”小柒的语气很是不屑，听着是真的不在乎。

女娲没有拆穿她，而是说起另一个话题：“我的孩子们给我起了个名字，叫‘女娲’。”

“嗯，挺好听的。”小柒随口敷衍着。

说起她的孩子，女娲眼中含光：“你要不要也来见见我的‘孩子’？”

“有空吧。”

“你这一觉睡得够久啊，”见小柒一顿，女娲接着取笑她，“所有法则中，就属你带孩子最不上心。你该多学学庚辰和白泽。”

“庚辰？白泽？”小柒一愣，随后反应过来，“又是人类取得名字？”

“嗯，”女娲轻轻点头，“伏羲将知识与规律传给了他们，开智之后他们给每位法则都取了名字。”

说到这个，女娲笑着看她：“你想不想知道你叫什么？”

小柒果断摇头：“没兴趣。”

“这些年来，不断有孩子在我面前死去，都怪我、当初赋予人类的寿命太短了。所以我和伏羲商量，想传授他们长寿之法。我们需要你的帮忙。”

“说来听听。”小柒支起脑袋看她。

“我们打算改变这世间之气，将法则之力融入世间，那人类就可以通过呼吸之法将法则之气吸入体中。有了法则之力的加持，他们便能活得更久。”

“可最初的规则已经定下，能融入世间的唯有自然之力。我和伏羲的力量都不适合，所以要拜托你还有另外四位。”

她明白女娲的意思了，虽然对自己的这些“侄子侄女”无感，但姐姐向她开口，她便没有拒绝的道理。没有犹豫，小柒点了点头：“好，交给我。”

十尾渐渐染上红意，小柒的目光看向天幕。立于天地之间，她轻轻扬起十尾，浅淡的红意随风而散。于无形之中，世界再次有了变化，这便是最初的灵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