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平七年冬，十二月五日，入夜。

襄阳城昭威门外，杨陵将前来迎接宣旨的汉帝使者晾在了大雪中，将拱手冲着行礼的长子杨烨抱上马背，自举着圣旨的使者身侧策马而过，进入了襄阳城。

由于先前的大败，杨业、杨延平、杨延光、李嗣业，以及足有将近四万余兵将战死江东。

而杨家军的兵卒大部分都是在南郡征募，一时间，整个南郡几乎家家戴孝，哭声不息。

“叮~由于征讨江东之战折损过重，荆州民心下降30点；人口自然增长率降低30%，持续三年；请及时指派干吏处置。”

“叮~主线任务【第四章第一环：内忧外患】完成，【君威】大幅提升，领地叛乱降低70%。请等待汉帝敕封！”

杨陵并未让锦衣卫戒严街道，并不是他认为经过此次动乱，不会再有心怀叵测之人。只是对于那些人的鬼蜮伎俩，杨陵嗤之以鼻。

杨陵骑着马走的极慢，望着漫天的雪花与飞舞的纸钱，以及跪在门前哭嚎的妇人与稚子，若不是系统提示音，他甚至忘记了这曾经只是一个游戏。

自从襄阳叛乱之后，刘胜男一直都禁止杨烨出将军府，直到杨陵归来。

大雪忽止，云层散去，一轮寒月与几点孤星悬于天幕。

杨陵抱着杨烨骑着战马来带看距离大将军府不远的天波府门外，头发花白的老太君拄着龙头金杖带着回来奔丧的杨延定、杨延昭、杨延辉，留在襄阳的杨延德、杨延嗣，以及内堂亲眷出门相迎。

杨业与杨延光的遗体陆渊遣人送了回来，包括杨业的武魂，陆渊也没有留下。

此外，陆渊的兵马也全部退出了紧邻荆南的庐陵郡，以此换取了双方的休战三年。

杨陵翻身下马，牵着杨烨走到老太君面前，行晚辈之礼道：“婶婶，叔父与延平、延光······”

话语至此，杨陵竟然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老太君拍了拍杨陵的手带泪，笑着说道：“为将者，战死疆场，再说难免。望舒勿要介怀。”

“若是得空，可常带烨儿来府上玩耍。”

似乎很久没有人称呼杨陵的字了，一时间杨陵有些恍惚。

而第一个称呼他“望舒”的人，正是在当年在七台乡山贼围困中，手持金刀，一身金甲将他救出的杨业。

今日想来，恍如昨日。只是那个披甲持刀，亦师亦长的人已经策马远行。

杨陵又来到了李嗣业的府邸门前，李佐国约莫十五岁，身形却十分高大，这点和他爹非常像。

李佐国红着眼睛冲着杨陵行礼，杨陵挥了挥手，身后的两名虎贲卫一人捧着李嗣业的陌刀-烈阳，一人擎着陌刀军的战旗烈阳猛虎骑向李佐国走去。

李佐国匍匐在地，冲着杨陵磕了三个头后起身，一手握刀，一手擎旗大声道：“佐国必不让主公失望，更不会让家父蒙羞！”

杨陵笑着微微颔首，上前几步拍了拍李佐国的肩膀，将李嗣业的武魂融入李佐国的体内后转身策马离去。

怀里的杨烨仰头问道：“爹爹，这几天襄阳怎么没有往常热闹了呀？”

杨陵仰头望向寒月，数颗流星划过夜幕。

杨陵叹道：“寒月着雪满襄城，残窗何人夜哭声。纸钱飞入天子殿，燃尽，汉水东山满新茔。举国一令歌舞止，遗孤犹恨擎旗魂。稚子不经仰首问，不寐，天河寥落数颗星。”

杨陵将杨烨送回将军府后策马离去，也未进宫。而是直接去的锦衣卫镇抚司，在张三符的引领下见到了甄有钱。

“怎么才回来啊，可等的我急死了。”甄有钱神态自若，满眼带笑的望着杨陵。

只是看见杨陵头上一缕白发时，眼角微微有些不自然。

甄有钱衣衫整洁，似乎比杨陵出征时还胖了不少，精神也不错，看来张三符并没有为难他。

而且，这间牢房里整洁干净，不仅有床榻书案，还有一副棋盘，旁边还有一个烹茶的红泥小炉。

杨陵哈哈一笑坐在棋盘前道：“坐吧，坐吧。跑了一趟江东，累死了。”

甄有钱大大咧咧的坐到杨陵的对面笑道：“累就别跑呗，荆州多好。”

杨陵并未接甄有钱的话，而是拿执起一枚黑子落在棋盘上道：“下一局？”

甄有钱苦笑着摆手道：“你又不知道我是个臭棋篓子，不下不下，我下不过你！”

“你不下，闹那么大动静干嘛？”杨陵脸上依然带着笑意，但语气玩笑中却带着一丝寒意。

甄有钱张开双臂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苦笑着道：“唉~游戏嘛，得和兄弟们一起玩才开心，一个人玩没意思。”

“我以前有一个很好的兄弟，但他忽然不见了。我也就不想玩喽。”

杨陵脸上的笑意慢慢凝固，双眼变的有些发红，他慢慢起身，一脚踢翻了面前的棋盘，歇斯底里的吼道：“这不是游戏！这个世界是真实存在的，我进过那座神庙！”

杨陵的怒火吓的狱吏与周围的锦衣卫匍匐在地抖若筛糠，张三符也趴在地上不敢抬头。

只有甄有钱还坐在蒲团上，在棋盘被杨陵踢翻前，端起了一盏茶。

甄有钱带着一丝抱怨道：“吼啥吼啊？你看看你，这就急眼了？就这还想当皇帝？”

“算了算了，我不和你争，我也从来没和你争过。你爱怎样就怎样吧。”

“反正我不想玩了！我玩累了！我要下线！”

甄有钱摆出一副无赖样，一如当年被杨陵讨要钱粮不愿意给时的样子。

杨陵转过身，停顿片刻后缓步离去。

而张三符则慌忙起身，冲着甄有钱拱了拱手，连忙追了出去。

回到将军府的杨陵，躲进了内堂，搂着刘胜男嚎啕大哭。

“要杀就杀了吧，不管你做的是对是错，我永远支持你。”刘胜男抱着杨陵，轻轻的抚摸着杨陵的背柔声说道。

【中平七年（190年）夏，国舅王普、长宁侯甄有钱、城防司副统领沈炎、黄门侍郎董悦、执金吾夏翰挟持天子，阴谋作乱，勾结陆渊，泄露军机，以已致东征受挫，水师为敌将周瑜败于鄱阳，步骑受困于南昌。前将军业、护军延平、中郎将延光战殁。锦衣卫指挥使三符潜入襄阳，温侯吕布、城防司统领延德、羽林中郎将延嗣协力戡乱，襄阳遂安。同年秋，虎威将军嗣业以三百陌刀营孤军断后，斩将数员，阻敌万人，力战而亡。军师祭酒引军设伏，大破江东，追亡逐北斩首万余。同月龙骧将军云、庐江太守诚引军南渡攻占鄱阳，大胜。渊惧陵兵锋，弃地千里，豫章、鄱阳、庐陵、临川为陵所据。十二月，陵引军还朝，受封楚国公，就国于襄阳，世袭罔替。帝还都洛阳，居于北宫。追封业为太尉，延平、延光、嗣业为亭候。三符、布、延德、延嗣等皆有封赏。中平八年（191年）春，三月，国舅王普九族斩首弃市，汉帝妃王氏自缢于坤玉宫。又三日，除户部尚书荀彧，太傅卢植外，叛乱牵连官吏，四品以上诛灭三族，四品以下流放荆南，兵卒得以赦。一时间汉水之畔人头滚滚，江水为之赤色。】

——《汉-杨陵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