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起电话，于安东在电话里吼叫起来：“石一雁，你什么意思？！说好的把老房子卖了，你怎么换锁了。”

我心里被他吼地一阵发慌。我有时候总是有些软弱，东西明明是我的，但是为了避免跟对方起冲突，总会选择向对方妥协。

我想说：“锁是我爸换的。”

自从经历了于安东父子追我的事情，我的内心好像强大了一点。我豪横地说：“房子本身就是我的，我不想让别人随便出入，更不想让你参与我房子的买卖权。”

于安东在电话那端呼哧带喘地，吼道：“你给我再说一遍，房子是谁的？”

我给自己鼓了鼓劲儿说：“姓于的，你给我听明白了，你要是脑子不行，就打开录音，好话不说二遍，这房子是老娘我的，你没有使用权，也没有所有权，更没有买卖权！”

于安东在电话那头就像一头暴怒的狮子，我知道他接下来，他必定会暴怒地摔打东西，甚至打人。

哈哈，他爱打谁打谁，反正打不到我，也砸不到我的东西。

电话还没挂，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这时许莎莎在跟我说说话：“姐，安东哥知道那房子是你的。我搬家的时候，有几件东西忘记拿了，你过来开开门，我进去拿完东西就走。”

我笑了笑说：“莎莎，我这个人，有些精神洁癖，家里别人用过的东西，人一走，我就扔了，昨天下午扔进小区垃圾桶的，你们快去看看，运气好的话，现在还能找到。我这边有事，挂了啊！”

还没等对方反应过来，我就果断的挂了电话。这种感觉真爽。

身后的老太太向前探头问我：“老师，你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老太太的问题虽然幼稚，但是却充满了单纯的关心与温暖，就像小时候在学校里被人欺负，有同学庇护一样。

我点了点头说：“有人欺负我，而且还是一群人欺负我。”

老太太说：“老师谁欺负你，你跟我说，我去教训他们。”

我从后视镜里看了看老太太义愤填膺的样子，笑了笑说：“你现在太小了，打不过他们，等你长大了再帮老师出气好不好？”

老太太突然跳脱地跟我说：“老师，我想睡觉。”

那一刻，我觉得这个疯疯癫癫的老太太，像一个需要人保护的小女孩。

我停下车子，帮老太太调整了一下座椅。

看着熟睡的老太太，我不知道她是是经历什么样的事情，遭受了如此的创伤，时而变成孩童，逃离这纷繁复杂的世界。

逃离一会儿也好，至少不用再遭受现实的煎熬。

如果，我像老太太一样有钱，我也想让自己活得像个小孩儿，住像城堡一样的房子，穿漂亮的公主裙，跟喜欢的人在一起，做自己喜爱的事情……

可是做个幸福的成年人很难。即使有城堡，有公主裙，有喜欢的人，也未必幸福，总有些人想靠掠夺来填充自己的财富。

我的电话又响了起来，这次不是于安东打的，是唐远征的来电。

接起电话，唐远征就急哄哄地问我：“一雁，你现在在哪里？”

我说：“那天那个阿姨又来找铛铛，我现在正在送她回家的路上，怎么了。”

唐远征的性格很温和，很少有着急的时候。看样子，家里是出了什么事情。

唐远征果断地说：“你现在快回来，于安东回到你们的住处，就像疯了一样，往外扔你们的东西。”

我没想到于安东竟然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大闹。我知道，于安东发火的时候就像一头无法控制的狮子。

我说：“主任，你先帮我个忙，把可可带到你家里去，于安东要是打人你就立马报警，千万不要让他伤到我爸。”

唐远征说：“我刚刚让铛铛，把可可领回来了，他应该不会打你爸，你放心吧，你还是早点回来吧，你现在走到哪里了？出城了吗？”

我有些着急地说：“今天有些堵车，还没有出城，不然，我把阿姨带回你家，你送她吧，我实在担心我爸爸。”

唐远征说：“行，你回来吧。”

我调转了路线，准备直接带着老太太回家，还好回去的路上车子不多，我开车飞奔回家。

还没进楼道就听见唐远征的吼叫声：“吃我家的，喝我家的，还想在这儿当主子，你想的美。”

小区有好多户人家开着窗子，往我家看去。

随即“啪”一声一记耳光，毋庸置疑，于安东在打我爸爸。

电梯，一直没来。

我气愤地带着老太太从步行梯爬了上去。

老太太的精神状态还是不稳定，问我：“老师，是你们家里在打架吗？”

我无助地点点头，点头的一瞬间差一点哭了出来。

如果有人给看小孩，自己能出去赚钱，哪一个女人不喜欢自己赚钱花。有人帮自己的女儿看孩子，又有哪一个岳父，喜欢跟女婿共住同一个一个屋檐下。

这世间，幸福的家庭，懂得彼此包容各自的心酸，不幸的家庭，总是相互鄙视。

随后又听见“噗通”“噗通”扔东西的声音，还有我爸沧桑颤抖的声音：“这些是我女儿的东西，你们不能扔，这是我女儿的家……”

老太太问我：“老师，这是你爸爸的声音吗？”

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喉咙哽咽地发不出声，我点点头。

老太太说：“你看我怎么教训，这打老人的瘪犊子。”

老太太气腾腾的跑了上去，我想上前阻拦老太太，但是我的体格远不如她，刚跑到我家门口，我就看见，我和可可还有爸爸的衣服就像垃圾一样堆在门口。

老太太把衣服抱到一边，唐远征却迅速地开门把老太太拉去，“碰”地一声关上自家的房门。

听到关门的那一刻，我心里哇凉，唐远征明明知道于安东来意不善，为什么不伸把手，把我爸拉进他们家，免得挨于安东一阵毒打。

我冷静了一下，我跟唐远征才认识几天，人家帮我是情分，不帮我是本分，何况他现在正帮我保护着可可。人情交往，最忌贪念。

自己的家事，还是需要自己来处理。

走进被于安东摔打的一地狼藉的家中，爸爸躺在地上捂着胸口，脸上印着于安东的手指印。

我拿起客厅的木凳子，向于安东扔去，他闪躲到一旁，许莎莎上前抱住我，于安东上前扇了我一记耳光，我刚要开口骂他，我的小腹又挨了重重的一脚。

我痛的无法直起腰身。

许莎莎在我耳边说：“姐，你别倔强了，你还是带着孩子和大叔搬走吧，不然就安东哥这个暴脾气，还是会来找你麻烦的。”

我的嘴角，流着血，我无力抵抗眼前的暴力，想退缩，但是嘴角的血渗进口腔里，我尝到一丝丝血腥的味道。就在那一刻，我决定跟他硬拼到底。

我想挣脱许莎莎，她的力气实在是大。我转过头看着她咬牙切齿地说：“我辛苦经营的这一切，谁都别想拿走。”

于安东又上前给我一记耳光，我被打的脸朝着门外。

唐远征冲出门外，老太太也在唐远征开门的那一刻，从门缝里挤了出来。

看到老太太的那一刻，我的心里又重生了希望，我冲着老太太说：“阿姨，我被我丈夫打了，你快帮我报警。”

唐远征想把老太太塞回家，老太太死活不进家门。

扒开阻拦她的手，跑进我家，转头跟唐远征说：“我老师被欺负了，我要去救她。

老太太上前去掰开许莎莎反制着我的手，被于安东上前，一脚踹到一边。

老太太蜷缩在角落哭嚎，唐远征这才冲着于安东说道：“你再这样猖狂，我就报警了哈。”

于安东说逮住躺在地上的老太太，拎起来，推出门外，对门外的唐远征说：“你要是多管我的家事，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门子被关上了，我的希望也被锁上了。

我爸的脸色有些发白，嘴唇发颤，我说：“赶快叫救护车，否则，我爸会有生命危险。”

于安东冷哼一声，用脚踢了踢我爸的背部说：“这老家伙多半是装的吧，上一次就说犯了心脏病，我怎么没见他死呢？”

我说道：“于安东，如果我爸死了，你会让你把牢底坐穿。”

紧接着于安东上前又给了我一记耳光。

于安东狠狠地说：“哈哈，你让我把牢底坐穿，我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我撕心裂肺地喊叫救命，透过客厅的窗子看见万家灯火，甚至看到窗子上围观的邻居，我再次感觉这个世界好冷漠。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我已经被甩在地上，被于安东踢的已经没了力气。

我听见门外的哭喊声，是可可。

“不要打的我妈妈，快救救我的妈妈，哇哇……”

那尖锐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楼道里，分外刺耳，在可可哭叫的间隙，有一个小孩儿跟可可一起哭喊道：“快来救救她的妈妈……”

唐远征在门外喊铛铛回家，老太太拍着我的房门让于安东住手，我爸爸在地上已经闭上了眼睛，不知已经是昏迷还是……

我用尽全身力气呼叫：“爸爸，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