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千秋他们几个已经交了妖戒的，自然不能容忍晏玉玦一个人搞特殊。

况且，大家都是给猫欺负过的，这种时候，自然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于是群起攻之！

屋子里一时之间乱成一团。

一会儿是一群男人打群架。

一会儿是猫跑鸟飞鱼扑腾。

满屋子猫毛，鸟毛，鱼鳞，花瓣乱飞。

龙有悔一向稳重，从不参与这种欢乐的事儿。

他站到楚微凉身边，忧心忡忡看她一眼，“阿凉，你打算接下来怎么办？”

楚微凉乐颠颠的笑容，就渐渐凝固下来，“我与北玄的仇，还没完。”

龙有悔目光随着鸡飞狗跳那几只来回移动，“仇人还活着，那四个崽子依然下落不明，但是，你要这样一直依附于他，借他的手来完成这些事吗？”

他指的自然是君拂衣。

楚微凉沉默，不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有他，一切自然是无比顺利，无比轻松。

凭自己，可能需要几十年，上百年才能实现的复仇计划，有他，只需几个月，就走到了这一步。

但是，拿了人家的好处，总要用什么来换的。

更何况，对方不是个普普通通的男人。

他是魔尊君拂衣。

她将来，到底要付出什么代价，不得而知。

龙有悔继续道：“其实有一件事，我一直不忍心提醒你，虽然，他现在将你哄得很开心，但是，你不能忘了，他才是你过去一切一切痛苦的罪魁祸首！”

楚微凉眸子动了动，依然没说话。

那三百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已经不记得了。

但是，她到现在，都能感受到，阿悔在她消失的那一瞬间，到底有多绝望。

而在她回来后，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所经历的一切，从生到死，都那么无能为力。

龙有悔：“你或许觉得我对他有偏见，但是，倘若当年他真心待你，或者，哪怕曾有半点体恤你的痛苦，便不会那般将你据为己有，囚禁三百年。”

至于他自己那七百年囹圄，被镇压在梵天阙金顶之下的痛苦，已经不需再提了。

“阿凉，我活了许久许久，看尽天上人间，沧海桑田。男女之间，动情只在一瞬，之后，便是无穷无尽的折磨。”

“阿悔……，我没有动情。”这一次，楚微凉果断反驳。

龙有悔微垂着眼帘，看她的神情，带了几许心疼和怜悯，并不与她争辩。

“这世间，所有的光明和秩序，全都是烟花一瞬，只有混乱和黑暗，才是无限的永恒。”

他将手掌，重重落在她肩头，“下次你再见了他，只问他这句话，看他如何回答。”

“为什么是这句？你还知道些什么？”楚微凉抬头。

“我不确定。阿凉，我早晚有一天要化龙而去，不可能一辈子陪在你身边，所以，我在离开之前，必须确保你绝对安全……”

他看着她的眸子里，是百年的相濡以沫，是千年的牵肠挂肚。

“我知道了。”

楚微凉抬头看看他头顶那一对似龙非龙的角，心头是说不出的滋味，垂着两手，将额头抵在他肩头上，好半天，两人皆是静默。

终于，凤寒机大叫一声：“我拿到了！”

他们三个合力把大猫形态的晏玉玦摁在地上，毛都呲翻花了，总算找到了他的妖戒。

这死猫，早就将妖戒准备好献给阿凉，却偏偏傲娇，不肯拿出来，非要找虐。

楚微凉打起精神来，接过妖戒，金灿灿的大金溜子，上面一只龇牙笑的猫头。

但凡晏玉玦内心深处有半点妖王的逼格，也不会搞出一只这么丑的妖戒。

“阿凉，喜欢吗？”晏玉玦变回身形，仔细整理好浅金色的长发，重新摆好帅气的造型，“我帮你戴上。”

“好啊，你自己选个位置。”

楚微凉伸出两只手。

晏玉玦脸色唰地就凉了。

左手，大拇指龙戒，食指是鱼戒，小拇指花戒。

右手，中指团凤戒。

还好，再来晚点，好地方都没了。

“我要大拇指。”

“不行。”

楚微凉嗖地把手缩回来。

“右手的大拇指有人了。”

“谁！”

“温……温疏白……”

晏玉玦：……

打不过。

“行吧。”他抓过她右手食指，将猫戒给套了上去。

几颗脑袋凑到一起欣赏。

啊，楚微凉的十根手指手指头，不灵不灵闪闪亮。

一看就特别有钱。

只有龙有悔负手立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眸光深重，忧心忡忡。

阿凉到底对君拂衣还是上心了……

即便人不在，心里也给他留了位置。

他仿佛又看到了当年小院里窗上的影子。

她跪在方寂雪脚下，哭着求他洗掉自己的记忆。

虽然不知道，那三百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她既然不愿意记得他，便不会有什么好事。

在化龙飞升之前，他一定要彻底解决这个问题。

……

楚微凉当晚出发，在城门外与赤蝎行者回合。

冷面见她一个女子，居然真的敢单枪匹马前来，不由得还是赞叹了一声。

说他们这些人不是好人，那都是轻的。

兄弟们哪个不是罪大恶极，才被迫走了暗路，从此一辈子都见不得光？

这小姑娘是真的啥都不怕。

冷面将楚微凉请入传送法阵：“若是早一千年能结识楚姑娘，恐怕会是另外一番光景。”

“呵呵，不必了。一千年前，我身边没有好人。”楚微凉戏谑道。

“哈哈哈哈……”冷面爽快大笑，“楚姑娘果然是条汉子！”

说完，觉得好像哪里不对。

楚微凉也一怔：……

虽然……但是……，就……还是挺爱听的。

传送法阵的光柱，冲天而起，之后，如烟花消散。

温疏白立在撼天城最高处，静默目送，之后，转身。

身形飞掠，化作漫天黑云，隐于层云之上，直奔北方。

他越是靠近，魔域之门与他的呼应越是强烈。

直到，整个北芒山都在随之撼动，仿佛漫天满地都是妖魔的呕哑嘲哳。

沉静许久的魔域之门，忽然仿佛活了一般地躁动。

千机宗中，如临大敌，一片兵荒马乱。

方寂雪冲出月阴殿，仰望向头顶夜空中的密布浓云。

几位长老眯着眼睛，也查看了半天，“宗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天魔过境！”

方寂雪纵身而起，身姿如一支射向天际的箭，直破霄汉，于半空中，一道金光乍开，扩散方圆百里的金色大阵，笼罩天地！

大天神降魔咒！

众长老大惊。

宗主的修为，什么时候到了如此恐怖的程度？

从前，他若施展这种搏命绝杀的法术，必定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而如今，他居然已经可以完全凌驾于这降魔咒之上，肆意挥洒，收放自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