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内一片安静。

刘剑声极力想憋回眼泪。

但越忍耐，眼泪就越止不住，很快泪水混着鼻涕，流了满脸，又顺着他满是胡茬的下巴砸在桌上。

看着刘剑声一把鼻涕一把泪。

秦风叹了口气。

“班克思老爷子还让我问你，你还记得他常跟你说的话吗？”

“记得，我身后的球门，是我一生的荣誉，必要时要用生命去守护！”

刘剑声答得没有一丝犹豫，哽咽道：“秦董，回去和老爷子说，还有我家里人，说我……对不起他们！”

说完这句话。

刘剑声像被抽走了全身力气，伏在桌面，发出憋闷哭声。

秦风见状摇了摇头，又忽然一笑。

“我说六哥，别哭了，刚谁吹牛说自己是老爷们的？”

“要说对不起你自己说去，我跟你丢不起那人！”

哭声一停……

“什么？”

刘剑声愕然抬头，他心思快，瞬间听明白了秦风的话外之意。

“抓获柳涌，你有重大立功表现。”

秦风哈哈大笑，“我和黄福生说了，算你卧底，治安对你的违法活动既往不咎！”

“没马上和你说，是给你个警告，以后再干什么事，想想后果！”

刘剑声双眼缓缓瞪大。

看秦风不像说笑，又不可置信的扭头看向身后两名治安。

两名治安也笑得厉害，“我说六哥，守门时没见你这么爱哭啊 ！”

“秦董说得没错，你随时可以跟他离开。”

“真的！？”

刘剑声嗖地转头看向秦风，再次求证。

“真，比钻石都真！”秦风笑着缓缓点头。

刘剑声脸上眼泪鼻涕还糊成一片，五官却慢慢绽开。

这时一名治安开口道：

“我俩都是你的球迷，一会走时帮我们签个名呗！”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刘剑声表情变得落寞，抽了下鼻子，缠着纱布的双手缓慢缩进了桌面下。

“不用怕六哥，小纯他父亲周爷子你也见过，他是中医跌打损伤圣手，我的腿他都能治，你的手说不定……”

秦风话音未落。

对面刘剑声突然浑身发抖，脸上也眼见着泛起青色。

“那……挺好，秦董，有……有烟吗？给一根。”

坐在那里，刘剑声不停挠着胳膊，额头也冒出冷汗。

还不等秦风回答。

他双眼充血，浑身抖得筛糠一样，表情也变得狰狞。

下一秒。

刘剑声猛地缩到墙角，整个人抱成一团，身上衣服也瞬间湿透……

这是……

刘剑声药瘾犯了！

两名治安扑了上去。

秦风也嗖的起身，三两步到了刘剑声身边。

“没……没事，我…没事…”

刘剑声眼睛艰难挤开一道缝，随即猛地瞪大。

秦风，手上竟然没有拐杖！

“哈哈，好，秦董，你腿好了，老天有眼！”

刘剑声嗓音嘶哑，哈哈笑道：“这叫好人有好报！”

……

下午。

秦风带着神情萎靡的刘剑声，到了周氏跌打医馆。

为了取得柳涌信任。

刘剑声“复吸”，治安本要对其强制收容戒除药瘾。

但刘剑声手上有伤，秦风好说歹说，又缠着黄福生求情，这才让治安同意由秦风担保，以不适合强制收容为理由，放刘剑声离开。

当然，刘剑声的“戒除违禁药品通知书”，已经下发到其属地治安所，由治安所以及辽东俱乐部，负责监督刘剑声戒除药瘾。

秦风完全不担心刘剑声出什么问题。

上次，他都能靠自己意志力“戒药”成功。

如今有治安所监督，有相应治疗药物，刘剑声恢复正常，只是时间问题。

现在主要的，是他的手伤！

医馆内。

周川穹熟练拆开刘剑声手上纱布。

秦风站在一旁，看得直皱眉头。

刘剑双手伤痕密布，大小不一，有缝了几针的已经拆线，但更多的，是还结痂未褪的细小伤口。

刘剑声的手悬在半空，僵硬，微颤。

周川穹上下翻看几眼，又瞄了瞄刘剑声舌苔面色，问了几个问题，随即开始把脉。

把脉过后。

周川穹皱眉沉思几秒，拉着秦风到了角落。

“秦风小子，这手，我治不好。”

“怎么周叔？”

秦风问道：“我看伤口都好的差不多了，还缺什么药材，我让人去市面上搜罗。”

“不是外伤好不好的问题。”周川穹翻了个白眼，“他跟你的情况不同，手部神经脉络受损，不是下针或是什么药材能轻易解决的！”

秦风明白周川穹的意思。

刘剑声的手是神经问题， 跟跌打骨伤不挨边，他无能为力。

但是……

转头看了眼坐在那里，满脸希冀的刘剑声。

秦风沉吟一阵，还是咬牙坚持道：“周叔，您尽力，能恢复几分是几分！”

”唉……”

周川穹叹口气，“看你面子上，我就死马当活马医吧！”

“之前你用的药还有。”

“说不定真有奇迹发生！”

说完。

周川穹进到内室，起炉熬药，接着转回前堂。

不大一会儿。

刘剑声双手满布银针。

将近2个多小时。

刘剑声喝下汤药，和当初秦风一样，沉沉睡去。

“怎么样周叔？”给疲惫的周川穹递上毛巾，秦风问道：“他也要睡三天？”

“不用，他是新伤，药量自是不同。”

抬头看看时钟。

周川穹继续道：“4个小时吧，等他醒过来，就知道治疗结果了，但我劝你别太乐观。”

说完。

周川穹又看向秦风左腿，“恢复得不错，已经能不用拐杖走路了，够快的！”

“都是周叔您医术高超，我每天也有锻炼。”

秦风坐到诊床旁，看了眼时钟，刚过下午2点。

整整一下午。

秦风坐在那里，盯着窗外人来人往，一动不动，不知在想着什么。

阳光在他身上缓缓移动，直至消失不见。

医馆灯光亮起。

和周川穹预料一样，晚上6点。

“有阵子没睡得这么踏实了……”

刘剑声悠悠醒转，活动下手脚，慢慢坐了起来。

四下看看。

突然一颗桔子飞了过来。

刘剑声下意识接住。

嗖的一声。

又是一颗迎面砸来。

刘剑声反应迅速，伸左手稳稳摘下。

“哈哈，六哥，不愧是辽东门神，反应真快，手也稳！”

秦风在不远处，笑得欣慰。

刘剑声面露疑惑，又骤然低头看向自己握紧桔子的双手，彻底愣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