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我只是拿个面包……”

说着，莫玄挥了挥另一只手上的面包，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尴尬。

“你知道也没事。”

施秦雪倒很坦然，林麟喜欢自己这回事儿，她刚开始也是听谢芊月所说，若说谢芊月跟莫玄平常没啥交流，她是完全不信。

还没等莫玄开口，施秦雪再度张口，这回她说出的内容，差点让莫玄被面包噎住。

“那你呢，我觉得你跟芊月挺配的。”

咳咳咳……

莫玄轻咳几声，仰起头，完全将面包咽了下去，扭过头：

“别告诉我你们都在磕。”

施秦雪没有回答，有时候，不回答，就是最好的回答。

唉……

莫玄一拍脑门，叹一口气：“别乱磕了，我跟谢芊月不可能的。”

施秦雪耸耸肩，也不再调侃他。他们都已经知道，莫玄不属于这个世界，不同世界的人能在一起吗？施秦雪也不再调侃。

“走啦！”

她挥挥手，可没走出几步，身后，莫玄却叫住了她：

“那个……还有一件事儿……”

……

哈……哈……

莫玄喘息着，从回忆中惊醒，不知不觉，他又沉溺在了过去。之后他对施秦雪说的话，无非就是一些说过不知多少遍的话。

若他某天消失，以谢芊月为主，听她安排……

回忆似乎过去许久，眼前，时间只是过去了一瞬，抬起眼，莫玄对上了林麟的视线。磁场状态下的林麟，只有一个大概的轮廓，若磁场再强一些，他完全能够永生——就如【夜幕】的江洱一般。

可是，不能再增强了，林麟的大脑已经死亡……

林麟的眼神中，是欢喜，是洒脱。

似乎是在为莫玄并未出事而庆幸，似乎是感知到莫玄同样使用了鬼神引而洒脱。

“林麟！”

莫玄怒吼着，这个时候，似乎喊全名，会更具有穿透力一些。

可没用，林麟无法听闻莫玄的声音，可从他的嘴型，似乎能理解些什么。

他摇摇头，挥挥手，像是在向莫玄挥手道别，随后，完全收回注意力，俯下身，轻轻吻在了施秦雪已经逐渐冰冷的唇上。

噗……

双唇相触的瞬间，林麟凝聚成的磁场体发出一声漏气气球般的声音，消散无形，只有空气中的圈圈波纹，暗示着曾经有这么一个磁场体存在过。

“该死该死该死！！！”

白色空间外，是寂静的冰原，但白色空间之内，回荡起莫玄嘶哑的吼叫。

他双眸通红，几乎要失去理智。

都是这片白色空间的错，若自己未被困住，众人可能还不至于沦落到全体使用鬼神引的地步……

这是莫玄唯一的念头，他拉开左肩的斗篷，【黑山羊】烙印在余光之中，闪烁诡谲耀眼的墨色光芒。

他神色一狠，右手一挥，一枚乳白色高压风刃瞬间成形，削在了烙印处。

嚓！

一层肉被莫玄狠心削去，伤口，鲜血淌出，但在人类天花板境界以及【黑山羊】眷者身躯的双重加持下，这样严重的伤口只是五秒，便已经愈合。

新肉呈现一种粉色，上边，【黑山羊】就如同附骨之蛆，依然存在！

轰！

与此同时，像是受到了强烈刺激，莫玄左半身一阵痉挛，磅礴污染之力再度涌出，向着莫玄右半身，甚至是灵魂侵蚀而去。

“行啊，来啊，求之不得！！！”

莫玄能够察觉，他的身体再度成为三种力量的战场，可他并未抗拒，这一瞬间，一个大胆的念头涌上心头。

他直接控制着心脏处，【谬】茁壮生长的小苗，将其放置于污染面前。

首当其冲，墨色污染一阵阵冲刷起这被气旋渲染成乳白色的小苗，似乎也是引起了应激反应，碎裂声之后，小苗根部最后的种皮消亡，无与伦比的谬论力量同样爆发出来。

原本具象化的小苗层层崩坏，最终，凝聚成一个光团，就那样抵在了【黑山羊】污染之前。

【谬】的力场直接实体化，幻化出一面横贯莫玄全身的屏障，将污染力量拦截在外，甚至，还有要逆转莫玄左半身的趋势！

这是……

莫玄精神力内视，这样形态的光团，他已经见过n次，不是别的，正是法则力量！

谬论法则……一直存在于他体内？

噗！

体内，三种力量再度进行冲突，莫玄无法克制，皮肤迸裂，鲜血四溅。

但他仍旧支持着起身，强忍着近乎解体般的痛楚，将体内所有力量——不论是克系污染，还是混沌谬论——统统灌入刀刃之中。

随后，像是肌肉记忆，一刀刀，斩在白色空间壁垒的同个位置。

不破……

怎么不破，我现在拥有法则，我是神！

莫玄终于明白，之前【黑山羊】所说的绝望，究竟为何物。

眼见着一位位队友在眼前丧命，而他却无能为力，自责、懊恼、绝望……无数负面情绪堵在莫玄胸口。

噗……

又是一口瘀血喷出，莫玄望向克苏鲁消亡的方向，那儿，不知是否为莫玄的错觉，依然有着几缕灰色气流在飘浮……

可他已经没空再去思考这么多，一刀刀，莫玄仿佛完全沦为一台机器，不知疲惫，麻木地挥刀。

唉……

一道叹息，不知从何处响起。像是来自于四面八方，又像是来自于这世界之外。

很低沉，毫无征兆，这声叹息无法唤醒狂躁状态下的莫玄。同样，他也并未发现，自己的身后，原本应该是空荡的白色空间，出现了一道男子光影。

光影没有什么其他话语，只是微微摇摇头，仰起头，望向这坚韧的空间，屈指一弹。

两道流光从其指尖迸发，一道融入莫玄体内，另一道，毫不留情，冲击在这整个空间之上……

……

轰！砰！

大夏北部，西伯利亚冰原之上。

大战结束后的死寂，被一阵轰鸣破裂声打破！

肉眼不可见的空间残片四散开去，一道流光坠落冰原，直接砸出一个深坑。

原本沉寂在地面的雪花受震飞溅，可并未飘浮太久，就被一股神秘的力量静止，随后，强行压回地面。

冰原肃清，一道身披守夜人斗篷的黑影缓缓直立——正是莫玄！

只是此刻，他的状态完全异常，右眼没有眼珠，完全是乳白色；

左眼又被平分成两半，一半是墨色污染，另一半是混沌法则那不可描述的色彩。

“破……怎么不破？”

神态再怎么异常，莫玄的自言自语依然继续。

星辰刀承载着主神级力量，已经开始轻颤起来，仿佛随时都有碎裂的风险。

黑、白……三种颜色的刀芒四处飞散，冲击在这片冰原之上，震得冰层震动，雪花尽融，冰原千疮百孔，已能看穿其下褐色的土地。

嗡！

莫玄终于发现，自己余光里，还躺着几道黑色身影。习惯了白色空间的苍茫，这几个小黑点，令莫玄为之一振，理智回归少许。

距离他最近的，是林麟匍匐的僵硬躯体，看清他那沾满血污，却一脸幸福的神态，耳畔里响起一连串刺耳耳鸣。

一个哆嗦，莫玄眼珠上翻，晕眩感消除后，他的眼珠才恢复正常，而此刻，眼白中的血丝淡去许多，难得的，一抹清明浮现……

……